趙屹拿著雲芷送來的東西,在書房裡坐了一夜。紙上是那個清晰的逆運印記拓本,旁邊是沈硯青整理好的賬目疑點,條條都指向七皇子門下那幾個管著漕運和軍需的官員。證據很硬,但還不夠把七皇子直接扳倒。那家夥滑得像泥鰍,肯定會把責任全推到下麵人身上。
直接告禦狀,風險太大。皇帝現在用著七皇子製衡朝局,不會輕易動他。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趙屹把副將叫來,低聲吩咐了幾句。副將點頭,轉身出去安排。
第二天早朝,氣氛有點悶。皇帝問了幾句邊關和漕運的事,幾個大臣出來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七皇子稱病沒來,但他那幾個黨羽站在下麵,眼神飄忽,透著點心虛。
輪到兵部奏事的時候,趙屹站了出來。他臉色還是不太好,但腰板挺得筆直。
“陛下,”他聲音不高,但很清晰,“臣要彈劾軍需司郎中鄭彪,漕運司主事王煥等七人,玩忽職守,貪墨軍資,勾結奸商,倒賣禁運物資,證據確鑿。”
滿朝文武都愣了一下。鄭彪和王煥是七皇子手下的得力乾將,管著要緊的差事。趙屹突然發難,這是要撕破臉了?
被點名的鄭彪立刻跳出來喊冤:“趙將軍!你血口噴人!你有何證據!”
趙屹沒理他,直接讓副將把一疊卷宗呈給皇帝。卷宗裡有沈硯青整理的賬目漏洞,有幾份畫押的口供,還有一張紙,上麵畫著那個扭曲的逆運印記。
“陛下,”趙屹指著那印記,“此乃邪術印記,專司吸噬氣運,損國害民。鄭彪等人身上,皆有此印!他們利用職務之便,將本應運往邊關的糧餉、靈玉,暗中截留,通過漕運私渠,運往京外某處莊園。賬目在此,一查便知!”
鄭彪臉色瞬間煞白,強撐著說:“…那…那印記…定是有人陷害!”
趙屹冷笑:“陷害?印記深入氣運,非朝夕可成。陛下可派欽天監修士查驗,一看便知真假!”
皇帝看著卷宗,臉色沉了下來。賬目問題明顯,那邪門印記更是觸了他的忌諱。他看了一眼下麵噤若寒蟬的群臣,又看看臉色堅毅的趙屹,心裡明白了七八分。這是趙屹在敲山震虎,清理門戶,目標直指七皇子。
“鄭彪,王煥等人,”皇帝緩緩開口,“革去官職,押入天牢,交由三司會審。一應涉案人員,嚴查不貸!”
侍衛上前,摘了鄭彪幾人的官帽,拖了下去。幾個人麵如死灰,連喊冤的力氣都沒了。七皇子一黨的其他官員,個個低著頭,不敢出聲。
趙屹這一下,又快又狠,直接砍掉了七皇子伸向軍需和漕運的幾隻重要爪子。朝堂上風向頓時變了。之前搖擺不定的人,開始悄悄往趙屹這邊靠。
退朝後,趙屹回到將軍府,屏退左右,獨自坐在書房裡。他靠在椅背上,長長吐出一口氣,臉色比上朝前更差,嘴唇沒什麼血色,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為了確保這次發難時機精準,力度夠狠,他動用了天權星盤的力量,預判了七皇子黨羽可能的反撲和皇帝的反應。這消耗極大。
雲芷聽說趙屹下朝回來了,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藥過來。一進門,就看到趙屹閉著眼,眉頭緊鎖,鬢角似乎又多了幾根刺眼的白發。她心裡咯噔一下。
“將軍?”她輕輕喚了一聲,把藥碗放在桌上。
趙屹睜開眼,看到是她,勉強扯出一個笑:“沒事。朝上的事,辦妥了。”
雲芷沒說話,走過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觸手一片冰涼。她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和新增的白發,心裡又急又氣,聲音都帶了顫音:“你又用那個東西了?是不是?你不要命了!”
趙屹沉默了一下,知道瞞不過她。他歎了口氣,聲音低啞:“不用不行。時機稍縱即逝,必須一擊必中。”他頓了頓,看著雲芷通紅的眼圈,心裡某個地方軟了一下,第一次主動提起了那個秘密,“…是天權星盤。能窺天機,斷吉凶。但每用一次…折壽。”
雲芷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不是哭哭啼啼,是氣的,是心疼的。她攥緊了拳頭,聲音發狠:“折壽?憑什麼!你守著這江山,護著這些人,憑什麼要你用命去換!這是什麼狗屁天道!”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是可憐他,是憤怒,是為他不值。她想起自己在仙界萬年,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憑什麼好人就要受這種罪!
趙屹看著她為自己掉眼淚,罵罵咧咧的樣子,心裡那股常年冰封的寒意,好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他下意識抬起手,想擦掉她的眼淚。手指碰到她濕漉漉的臉頰,兩人都愣了一下。趙屹的手停在空中,有些僵硬,最後還是慢慢收了回來,握成了拳。
“彆哭。”他聲音乾澀,“…值得。”
雲芷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臉,瞪著他:“值什麼值!你的命就值幾個貪官?下次你再敢用那個破盤子,我就…我就讓霜枝在你飯裡加黃連!苦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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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上凶,動作卻放輕了。她端起藥碗,試了試溫度,遞到他嘴邊:“快喝了!”
趙屹接過碗,一口氣把苦藥灌了下去。藥汁下肚,一股暖流散開,稍微驅散了些寒意。但他知道,星盤反噬的虧空,不是普通湯藥能補的。
雲芷看著他喝藥,心裡難受。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握住他放在膝上的手。她的手很小,很軟,卻帶著一股微弱但異常純淨溫暖的氣息,緩緩渡了過去。這是她僅存的一點本源仙靈之氣,雖然少,但對滋養神魂、緩解損耗有奇效。
趙屹感覺到一股暖意從兩人交握的手心傳來,順著經脈流淌,驅散著體內的虛弱和冰冷。他抬頭看她,看到她臉色也白了一分,顯然這樣做對她自己也有損耗。
“彆…”他想抽回手。
“閉嘴。”雲芷握得更緊,凶巴巴地打斷他,“…我樂意。”
兩人都沒再說話。書房裡很安靜,隻有燭火偶爾劈啪一聲。一種難以言喻的親近感,在沉默中流淌。
那天晚上,趙屹精神好了一些,兩人坐在院子裡。月色很好,灑在石桌上。趙屹難得地說了些話,說起他年少從軍,守著這萬裡江山,看著同袍倒下,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有時候也覺得累,覺得孤獨。雲芷安靜地聽著,然後也說了些仙界的事,說她以前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仙,天天看人臉色,好不容易攢點修為,還要提防被人算計,其實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在人間,雖然麻煩一堆,但…至少有人真心對她好。
他們沒說什麼甜言蜜語,就是說了說自己的不容易,卻發現對方都能懂。距離好像一下子拉近了。
然而,將軍府裡的這點溫情,改變不了外麵的風刀霜劍。
七皇子府裡,趙昭華砸了書房裡能砸的一切。他損失了幾員大將,勢力受損,顏麵掃地。他對魔鏡裡雲緋的影子低吼:“不能再等了!那個趙屹!還有那個賤人!必須除掉!你的計劃,到底什麼時候能成!”
魔鏡中的雲緋,麵容冰冷:“急什麼。餌已經撒下去了。很快…就能收網了。這次,我要讓他們…萬劫不複。”
平靜的表麵下,更瘋狂的反撲正在醞釀。而趙屹和雲芷之間,剛剛敞開心扉的關係,也將麵臨前所未有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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