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景文扶了扶腰間的布巾，朗聲道。
“王爺，糧草和軍餉的問題，並非隻能靠朝廷！寧夏北邊就是漠北蒙古，俺答汗部落兵強馬壯，卻缺糧少布，咱們可以與他們做交易！”
“咱們以寧夏的鹽鐵、茶葉為籌碼，向俺答汗購買糧草和駿馬，條件是——待咱們起兵後，允許蒙古部落南下劫掠陝西，事後割讓河套地區給他們！”
“有了蒙古的糧草和駿馬，咱們就不用擔心朝廷斷供，甚至還能借蒙古的兵力，牽製朝廷的邊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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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寘鐇的眼睛越睜越大，拍手道。
“好！好一個借刀殺人！孫先生果然有謀略！”
何錦皺著眉。
“可蒙古人貪婪成性，要是他們事後不守信用，反過來攻打咱們怎麼辦？”
“那又如何？”
孫景文冷笑一聲。
“咱們起兵本就是豪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借蒙古人的力量先破了朝廷的封鎖，等咱們拿下陝西，實力大增，再回頭收拾蒙古人也不遲！”
朱寘鐇點點頭，又問。
“那士兵的心思呢？他們感念朝廷的軍餉，不願造反，這又該如何解決？”
孟彬上前一步，躬身道。
“王爺，士兵的心思，易變也易控！此事隻需勞煩周指揮、何千戶、丁千戶三位大人出麵即可。”
“三位大人可以暗中吩咐心腹軍官，在下月發放軍餉時，故意克扣三成，就說是‘朝廷推行考成法，縮減邊軍開支’，把罪名都推到朱厚照身上！”
“然後王爺再以‘體恤下屬’的名義，從王府私庫中拿出銀兩，補齊克扣的軍餉，甚至再額外賞賜一些！”
“如此一來，士兵們隻會感激王爺的恩義，痛恨朱厚照的刻薄，到時候王爺振臂一呼，他們必然會踴躍參軍！”
這個計策陰狠至極，朱寘鐇聽得連連點頭。
“好！好！就這麼辦！克扣軍餉，嫁禍昏君，收買人心，孟先生這招釜底抽薪，實在高明！”
周昂、何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沒想到這些衛學的書生，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史連也上前一步，補充道。
“王爺，除了兵權，文官集團也不能忽視！朱厚照推行的考成法，讓文官們疲於應付，不少人對朝廷心懷不滿，這正是咱們拉攏的好機會！”
“寧夏的巡撫、布政使、按察使等文官，大多是江南籍，與朝中的江南官員抱團，對朱厚照整頓南直隸的做法早已不滿。”
“王爺可以暗中派人與他們聯絡，許以高官厚祿——比如承諾起兵成功後，讓寧夏巡撫升任內閣首輔，布政使升任兵部尚書，隻要他們願意歸順，高官厚祿任其挑選！”
“隻要把寧夏的文武百官都拉到咱們這邊，咱們就有了穩固的根基，就算攻打京師不順利，也能以寧夏為根基，效仿當年的李元昊，建立一個大明版的西夏王國，與朱厚照分庭抗禮！”
“建立西夏王國！”
這六個字像一道閃電，擊中了朱寘鐇的心臟。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說得好！說得好！就算打不下京師，本王也要在寧夏稱帝，做一方霸主！”
周昂、何錦、丁廣三人見事情已經定局，而且孫景文三人的計策確實解決了起兵的核心難題，也不再反對，齊齊躬身道。
“末將願追隨王爺，共圖大業！”
“好！”
朱寘鐇哈哈大笑，走到六人麵前，一一拍著他們的肩膀。
“有諸位相助，本王必能成功！從今日起，周昂負責整頓軍隊，何錦、丁廣負責聯絡蒙古，孫景文、孟彬、史連負責收買文官，咱們各司其職，秘密準備，待秋收之後，糧草充足，便正式起兵！”
“遵命！”
六人齊聲應道，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一旦成功，他們就是開國功臣，榮華富貴享用不儘！
就在這時，凝翠軒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端著茶水的小夥計，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大概是聽到了裡麵的談話，嚇得腳下一滑，手中的茶盤“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
更要命的是，茶盤旁邊的一個青花瓷花盆被撞倒，“砰”的一聲碎在地上，泥土和花瓣濺到了朱寘鐇的蟒袍上。
“誰讓你進來的！”
朱寘鐇臉色驟變，厲聲喝道。
小夥計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發抖。
“王……王爺饒命！小……小人不是故意的！小……小人什麼都沒聽見！”
周昂、何錦等人也臉色大變。
剛才的談話，要是被這小夥計泄露出去，他們所有人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朱寘鐇死死盯著地上的小夥計，眼神裡充滿了殺意。
右手悄悄按在了腰間的玉佩上——那是召喚護衛的信號。
小夥計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隻覺得一股冰冷的殺氣籠罩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
凝翠軒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闖禍的小夥計身上。
沒人知道，這個看似普通的意外，會讓他們的謀反計劃，提前暴露在京師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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