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完成任務,慕碑交給她“鬼魅令”作為獎勵。
她曾經夢寐以求的渴望,那枚象征著權力與晉升的“鬼魅令”!如今像燒紅的烙鐵被她下意識扔掉,哐當一聲掉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滾到了“墓碑”鋥亮的皮靴邊。
空氣瞬間凝固,仿佛連基地恒定的通風係統都停止了運轉。
蘇寧兒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狂跳的聲音,幾乎要撞碎肋骨。
三次完美任務,她用目標的芯片和生命證明了她的“價值”與“可控”,換來的,卻是她此刻唯恐避之不及的詛咒。
鬼魅令?特工小隊?
她曾經是渴望過,但那是在她沒來這裡之前的眼界,在不知道黛川也是被控製的悲慘結局的情況下。
現在她終於懂了,接過這枚令牌,就意味著她將不再是獨自執行任務的“利刃”,而是會變成下一個“黛川”,一個負責管理和清洗其他“工具”的“工頭”。
黛川所做的一切,恐怕也並非完全出於本意,有被利用,被控製,不過是這架恐怖機器上一顆更顯眼、也更容易被替換的齒輪。
“墓碑”周身的氣壓驟降,他那張仿佛萬年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裂紋。
那不是暴怒,而是一種被低級工具冒犯了的、冰冷的探究。
“你,丟掉它?”他的聲音平緩得可怕,每個字都像冰錐,鑿擊著蘇寧兒的神經,“給我一個理由。”
蘇寧兒強迫自己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眼睛。
麵具下她的臉龐蒼白如紙,但聲音卻因孤注一擲而異常穩定:“我什麼都不要。”她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我隻要……能救我姐姐的‘大腦記憶芯片’。”
她不再索求權力,而是索求被掌控的“過去”和拯救親人的“未來”。這直接觸及了“墓碑”操控她的核心根基。
“墓碑”沉默了,那沉默如同實質的黑暗,包裹住蘇寧兒,讓她呼吸困難。
他緩緩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目光如同手術刀!
似乎要一層層剖開她的偽裝,直抵那顆正在艱難蘇醒的核心。
“不服從,”他慢慢地說,語氣裡帶著一種審視實驗體反抗般的玩味,“是想死?”
退無可退。
蘇寧兒心一橫,那股自“渡鴉”死後便一直在心底滋長的決絕,此刻衝破了所有對死亡的恐懼。
“那就現在殺了我。”
這句話擲地有聲,在空曠的指揮室裡回蕩。
與其作為一個被蒙蔽、被利用的傀儡,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成為下一個黛川的結局,不如在此刻尋求解脫。
“墓碑”的動作頓住了。他沒有動怒,反而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有趣的異常數據。
他湊近了些,鼻翼微微翕動,像是在仔細嗅聞她身上的氣息。
那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氣味,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屬於“源頭”的標識,一種熟悉的“味道”。
緊接著,他伸出手,動作快得超出蘇寧兒的反應,冰涼的手指不容抗拒地觸碰到了她臉上的麵具邊緣。
“哢噠”一聲輕響,麵具被摘除了。
蘇寧兒下意識地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直接對上了“墓碑”毫無阻礙的審視目光。
他那雙眼睛如同深淵,此刻正牢牢鎖定她真實的容顏。
那張經過精密調整、完美無瑕,卻在此刻寫滿了決絕與脆弱的臉。
片刻後,“墓碑”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原來是你……‘零’。”
“意料之外。”他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她的皮膚,帶著一種評估造物般的冷酷,“這張臉,整得確實完美。……確實騙過了我。”
蘇寧兒如墜冰窟!他又知道了!“零”這個身份,是她自己在破碎記憶艱難拚湊的終極謎題,而他卻如此輕描淡寫地揭穿!
一種被徹底看穿、無所遁形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她,比麵對任何強敵時都要清晰。
難怪黛川死前,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警告她‘不要去天幕’!
原來,最大的敵人,掌控生死的關鍵人物是“墓碑”。
她以為自己是在他的組織的階梯上攀爬,卻不知是主動跳進了掌控者燃燒著最旺火焰的掌心,引火燒身!
一個更大膽、更恐怖的猜想如同閃電般劈入她的腦海:
他能如此隨意地處置高級特工的芯片,能決定“大腦記憶芯片”這種級彆資源的歸屬……他絕對不止是一個高級指揮官。
他是否就是……天幕集團真正的股權掌控人?或者是唯一的繼承人?
這個想法讓她頭皮發麻,靈魂都在顫栗。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此刻的反抗,無異於塵埃試圖撼動山嶽。
但,正因如此,更不能妥協!
死就死吧,絕不能成為下一個黛川,絕不能做這惡魔機器上的核心部件!為了姐姐,也為了那個正在死去的、名為“蘇寧兒”的自己。
她重新閉上眼,將所有恐懼、悔恨、憤怒壓下,隻剩下純粹的、引頸就戮般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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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最後都是死,”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斬斷所有退路的力度,“現在,要殺便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