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子”蔣敬自那日被王淩峰以“複式記賬法”徹底折服後,便如同著了魔一般,日夜沉浸在那精妙絕倫的算法世界之中。王淩峰毫不藏私,傾囊相授,將現代會計學的基礎理念、科目設置、分錄規則、報表編製等知識,深入淺出地傳授於他。蔣敬本就天賦異稟,一點即通,學得如癡如醉,隻覺眼前豁然開朗,仿佛推開了一扇通往全新境界的大門。
他越學越是心驚,越用越是佩服,對王淩峰的敬仰之情,已然攀升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仿佛已經看到,憑借此法,梁山泊那堆積如山、混亂不堪的糊塗賬,將變得井井有條,所有開支用度、錢糧流向、盈虧損益都將清晰可查,無所遁形!這將是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而他蔣敬,將是這場變革的執牛耳者!
巨大的興奮和強烈的使命感,驅使著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將此法推行於全寨,一展平生所學,徹底解決困擾山寨多年的財務頑疾,更以此證明自己的價值,回報王淩峰的知遇之恩!
這一日,他自覺已掌握精髓,便懷揣著精心整理好的“複式記賬法”綱要和一份以山寨某月賬目為例、采用新法重新梳理後清晰無比的“試算平衡表”及“簡要收支報表”,懷著激動而又誌忑的心情,前往聚義廳求見軍師吳用。
他心想,此法如此神妙,於山寨有百利而無一害,軍師素來精明,見了必然欣喜,定會大力支持推行!
聚義廳側廂,吳用正在批閱文書,見蔣敬滿麵紅光、步履匆匆而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放下羽扇,淡淡問道:“蔣敬兄弟何事如此急切?”
蔣敬強壓激動,躬身施禮,雙手恭敬地呈上那疊他視若珍寶的文稿:“啟稟軍師,小弟近日潛心鑽研,偶得……偶得一記賬新法,名為‘複式記賬法’,其效神奇,可徹底厘清我山寨多年賬目混亂之弊!特來呈報軍師過目!”
“哦?記賬新法?”吳用眉頭微挑,接過那疊紙,漫不經心地翻看起來。初時,他神色尚算平靜,但隨著目光掃過那些陌生的“借方”、“貸方”科目,看到那環環相扣、借貸必等的嚴謹結構,再看到那份清晰列明收入、支出、結餘甚至可疑損耗指向的報表時,他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眼神中不再是好奇,而是充滿了驚疑和……一絲冰冷的警惕!
他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眼便看出,此法絕非蔣敬所能“偶得”!其思路之縝密,結構之嚴謹,理念之超前,遠超當今世上任何記賬方式!這背後,定然有高人指點!而近來與蔣敬有所接觸,且可能擁有此等驚世駭俗知識的,除了那來曆神秘、屢出奇招的王淩峰,還能有誰?!
王淩峰!又是王淩峰!他竟將手伸到了錢糧賬目這塊核心之地!還想通過蔣敬來推行新法,掌控經濟大權?!
吳用心中瞬間警鈴大作,一股強烈的嫉妒和危機感湧上心頭。絕不能讓此法推行!絕不能讓王淩峰通過蔣敬染指財權!
他猛地將文稿合上,隨手丟在案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語氣帶著刻意的輕蔑:“蔣敬兄弟,我當是什麼驚世駭俗的妙法,原來不過是些故弄玄虛、嘩眾取寵的奇技淫巧罷了!”
蔣敬滿腔熱忱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愣住,急道:“軍師何出此言?此法條理清晰,勾稽嚴密,實乃……”
“實乃什麼?”吳用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羽扇輕搖,語帶嘲諷,“弄些稀奇古怪的名目,什麼‘借’方‘貸’方,看似花哨,實則繁瑣不堪,徒增工作量罷了!我梁山泊沿用舊製多年,運轉自如,何需變更?莫非你覺得,往日我與公明哥哥製定的章程,皆不如你這旁門左道?”
他巧妙地將技術問題上升到了對現有權威包括他自己和宋江)的挑戰。
蔣敬臉色漲紅,爭辯道:“軍師明鑒!舊製單式記賬,收支混雜,漏洞百出,難以核查,損耗貪墨皆隱於其中!此法正可……”
“漏洞?損耗?”吳用聲音陡然拔高,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逼視著蔣敬,“蔣敬兄弟!你言下之意,是我梁山泊賬目不清,管理中飽私囊之輩橫行嘍?你是在指責我吳用失察,還是暗指公明哥哥治下不嚴?!”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重若千鈞!蔣敬嚇得渾身一顫,冷汗瞬間就下來了,連忙擺手:“小弟絕非此意!軍師息怒!小弟隻是……隻是覺得此法更佳,可防患於未然……”
“防患未然?”吳用嗤笑一聲,語氣愈發冰冷,“我看是杞人憂天,庸人自擾!我梁山好漢,義字當先,豈是那等貪圖小利之輩?即便偶有疏漏,亦是瑕不掩瑜!你這所謂新法,非但不能便民,反而疑神疑鬼,處處製肘,寒了弟兄們的心!更顯得我梁山泊心胸狹隘,斤斤計較,豈不讓天下英雄笑話?!”
他站起身,踱步到蔣敬麵前,居高臨下,語重心長卻字字如刀:“蔣敬兄弟,我知你精於算學,欲有所作為。然則,為人處世,需腳踏實地,莫要好高騖遠,更不可受人蠱惑,搞這些華而不實、亂我舊製的東西!安分守己,做好你的份內之事,方是正理!此等小技,難登大雅之堂,以後休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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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竟不再看蔣敬一眼,轉身坐回案後,重新拿起一份文書,冷冷道:“若無他事,便退下吧。山寨事務繁忙,我沒空聽這些無稽之談。”
蔣敬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渾身冰冷,微微顫抖。他滿腔的熱血和激情,他視若瑰寶、以為能改變一切的驚世妙法,在吳用口中,竟成了“故弄玄虛”、“嘩眾取寵”、“奇技淫巧”、“旁門左道”、“華而不實”、“難登大雅之堂”!
尤其是最後那句“莫要受人蠱惑”,如同毒針般狠狠刺入他的心窩!軍師他……他什麼都明白!他不僅全盤否定新法,更是在警告自己,遠離王淩峰!
巨大的委屈、不甘、憤怒和一種被徹底輕視、羞辱的感覺,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內猛烈爆發,卻又被吳用那冰冷的權威死死壓住,無法宣泄!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做最後的掙紮,卻見吳用已然低頭批閱文書,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種徹底的漠視和輕蔑,比任何斥責都更令人心寒。
蔣敬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一股腥甜之氣湧上喉頭。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壓下那幾乎要失控的情緒。
他緩緩彎腰,拾起被吳用棄如敝履的那疊文稿,動作僵硬,如同一個提線木偶。然後,他對著吳用的背影,深深一揖,聲音嘶啞而乾澀:“軍師……教誨的是。小弟……告退。”
說完,他轉身,一步一步,踉蹌地走出聚義廳。陽光刺眼,他卻隻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一路之上,吳用那嘲諷的冷笑、輕蔑的眼神、刻薄的言語,如同魔咒般在他腦中反複回響,將他連日來的興奮與憧憬撕得粉碎,化為無儘的屈辱和怨憤!
為何?!為何如此?!明明是如此利寨利民的神技,為何要被如此貶低踐踏?!就因為它觸動了固有的秩序?就因為它可能來自王淩峰?就因為我蔣敬人微言輕?!
“安分守己……做好份內之事……難登大雅之堂……”蔣敬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絲淒苦而怨毒的笑容。
多年來的隱忍、被輕視的積怨、懷才不遇的憤懣,在這一刻,被吳用這番毫不留情的打壓徹底點燃,化為了滔天的怒火和決絕的恨意!
軍師……吳用……你既不仁,休怪我不義!你看不起我的才學,自有人賞識!你堵我的路,我偏要另辟蹊徑!
一股前所未有的叛逆之心,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瘋狂滋長。他對吳用,對宋江所代表的這個壓抑他、輕視他的舊體係,徹底失望了!
他緊緊抱著那疊沾染了屈辱的文稿,目光投向獨龍崗的方向,眼中燃燒起冰冷而堅定的火焰。
王淩峰頭領……你說得對!良才需遇明主!此處既容不下我,我便另投明主!
吳用的打壓,如同一記重錘,非但沒有摧毀蔣敬的信念,反而徹底將他推向了王淩峰的陣營。一股深深的怨懟,自此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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