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快到了，梁山泊裹在一片冷颼颼的肅殺裡。聚義廳那邊，宋江一夥被酒坊管事趙老四的叛逃打垮了最後一點心氣，徹底陷進了要散架、沒人信的絕境裡。趙老四這一跑，跟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似的，剩下的心腹裡全慌了神，都在暗地裡琢磨自己的後路——以前勉強裝出來的忠心，在想活命的念頭麵前，脆得一捏就碎。
可梁山泊的活兒沒停，反而在王淩峰的管帶下，比以前跑得更順、更快。經濟這根命脈跟人身上的血似的，得通通暢暢的，還得牢牢攥在自己手裡。蔣敬如今越來越穩，手段也老練了，心裡門兒清自己的擔子有多沉：必須在最後攤牌前，把梁山泊所有能掙錢的路子，全乾淨利落地歸到王淩峰的體係裡——既斷了宋江最後可能的經濟反撲，也給馬上要打的硬仗，攢夠家底。
獨龍崗的賬房裡亮著燈，算盤珠子劈啪響，密得跟下雨似的。蔣敬跟前的長桌上，攤著幾十本賬冊、海圖、貨單，還有各地商號送來的密信。他眼神利得跟鷹似的，掃過每一行數字、每一個地名，腦子飛快轉著，在心裡畫出一張大得很的經濟版圖。
玻璃坊、香水坊、高度酒坊這些能變錢的“寶貝窩”，出的貨穩，賺的錢也多，可以前的銷售路子有點散——雖說有“南豐行”管著，可還有些老關係網捏在宋江時代的老人手裡，藏著隱患。
海上的貿易線也廣：往北到遼東、高麗，往南到閩浙，往東到日本，往西連江淮，阮家船隊在海上跑，能運回硫磺、鐵砂、香料、銀子，可貿易點的管控、賺來的錢怎麼往回送，還得再理順、再藏嚴實點。
還有跟北邊“草原金雕”換馬，跟各地大商人、甚至暗地裡跟方臘、田虎這些勢力換東西，路子又雜又險，機會和風險都在一塊兒。
更彆說山寨裡頭：買兵器、做鎧甲、買馬、囤糧草、抓藥，還有給弟兄們發餉——每一項都是錢流動的主渠道。
“得織張網，”蔣敬放下紅筆，自己跟自己嘀咕，“一張咱能完全掌控、密不透風還跑得順的‘金網’。把所有錢都攏到一塊兒，再按頭領的意思，往該用的地方送。”
他叫來了手下幾個最得力的年輕文書——這些人都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忠心可靠，懂新式記賬法，對王淩峰更是佩服得不行。
“從今天起，咱先從‘南豐行’下手，徹底改組。”蔣敬聲音平平靜靜的，卻透著不容推托的硬氣，“設個‘海外貿易司’，管所有海上船隊和海外的商站，讓阮小七將軍掛個名譽督辦的名，實際乾活的人我直接派，所有貿易賺的錢，全打進總庫指定的賬戶，賬十天報一次。”
“再設個‘奢侈品司’，管玻璃、香水、高度酒的生產和賣貨——工坊的安全讓‘暗影’外圍的人盯著，銷售路子重新理一遍，搞分級代理，核心地方開直營店，所有貨款必須是現銀或者等價的金銀，三天一結賬，直接送回總庫。”
“還得有個‘軍需采購司’——買兵器、鎧甲、馬、糧草、藥材，全讓這司統一招標、砍價、驗貨，彆再像以前那樣各營自己買，又亂又容易藏貓膩。預算得總庫審核了再撥。”
“最後設個‘內部審計司’，”他指著一個眼神亮堂的年輕文書，“你帶隊，不定時查各司的賬，直接對我負責。”
一道道指令說得明明白白，框架清楚，誰該乾啥也明確。年輕文書們趕緊低頭記，眼裡都透著股能跟著做事的興奮勁兒。
改動悄悄開始，卻跟深水裡的暗流似的，透著大勁兒。
沒幾天，一支掛著新“南豐”旗的船隊從水寨出發——船上除了老水手，還多了幾個攥著賬冊、看著精乾的“貿易專員”。他們到了沿海一個秘密貿易點後，沒像以前那樣找好幾個中間人，而是直接跟幾家最大、信譽好的海商簽了長期供貨合同，定好最低賣價和結賬方式，省了不少中間環節，也少了風險。
青州、揚州這些地方的幾家玻璃、香水“旗艦店”，悄悄換了統一的招牌和標識，店裡的夥計也受過新培訓，賣貨的賬用複式記，每天賺的錢由專門的護衛隊送回山上，再也不經過地方頭目的手。
以前跟戴宗、宋清關係近的軍需供應商，突然發現自己的貨總被找理由拒收，換成了些背景乾淨、價錢公道的新商家。采購流程也變得透明又嚴，想多報價錢、拿次貨當好貨，難如登天。
蔣敬守在賬房中樞，每天都有一堆報表從各地送過來。他跟個厲害的棋手似的，調著各地的錢流、貨流。就因為少了中間環節、堵了貪腐的窟窿，光月度利潤就多了快三成！這些錢跟百川歸海似的，不斷流進王淩峰掌控的秘密金庫。
這天快過年了，蔣敬拿著整理好的年終總賬，去王淩峰的書房彙報。厚厚的賬冊攤在桌上，數字清楚，條理分明。
“頭領，”蔣敬聲音裡帶著點藏不住的累，更多的是把事辦利索的穩，“到這個月，所有貿易渠道的整合差不多弄完了，‘南豐行’的新架子也轉得順。今年光玻璃、香水、海上貿易這三項，純利潤就能超四十萬兩白銀。軍需采購的成本降了兩成，弟兄們的餉銀、撫恤金都按時發夠了，糧草也夠全山吃一年。所有錢的來龍去脈，都在咱手裡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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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淩峰仔細翻著賬冊，眼裡露出讚賞的光：“蔣敬兄弟，辛苦你了。這張網織成了，咱梁山就更有底氣了，再沒後顧之憂。”他合上賬冊，目光深了些，“聚義廳那邊，現在怕是連買炭取暖的錢，都湊不齊了吧？”
蔣敬笑了笑，那笑裡帶著點冷：“‘夜梟’報回來，戴宗前幾天想拿以前在綢緞莊暗股的分紅，可那筆錢早被審計司扣下來，歸進總庫了。他們……確實不好過。”
這話像應驗了似的——這會兒聚義廳後堂裡，宋江蓋著兩層厚棉被，還是凍得縮成一團。炭盆裡燒的都是碎炭，煙大得嗆人，火卻沒多少溫度，把他咳得直喘。戴宗一臉晦氣地走進來，低聲說：“哥哥，那綢緞莊的分紅……今年沒了，那邊說生意不行……”
宋江渾乎乎的眼睛眨了眨，好像沒聽清，又好像早麻木了。他往被子裡縮了縮，喃喃道：“冷……真冷……”這會兒他不光身子冷，心更是沉進了冰窖。他模模糊糊明白，自己不光沒了權力、沒了人心，連最後一點能挪騰的錢，也被掐斷了。他就像條扔在岸上的魚，連喘氣都費勁。
而獨龍崗上，王淩峰推開窗戶，看著山下整整齊齊的營寨、遠處波光粼粼的水泊，還有更遠處隱約傳來的操練喊聲，心裡湧起一股豪情。
把經濟命脈攥牢了，等於拆了最後一道枷鎖。糧草夠、兵器好、錢也足，人心還齊——現在的梁山，跟隻長齊了翅膀、爪子也鋒利的雄鷹似的，就等一聲令下，就能往天上飛。
“傳我話，”王淩峰對蔣敬和旁邊的朱武說，“今年除夕，全山弟兄都加菜！每人賞一斤酒、兩斤肉，餉銀也加倍發！讓大夥過個好年！”
“好嘞！”蔣敬和朱武齊聲應，臉上都笑開了。
消息一傳開，梁山泊上下喊得震天響，士氣也提得老高。暖乎乎的酒肉、實打實的賞銀，跟聚義廳的冷和絕望比，差得老遠。
蔣敬織的這張“金網”，不光網住了錢，還網住了人心——為馬上要到的大風暴，攢足了最硬的底氣。梁山泊的經濟底子，從沒像現在這麼結實過。最後的硬仗，所有該有的家底，都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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