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速該的密信如同冰水澆頭,讓王淩峰瞬間清醒!原來他所有的行動,都在也速該的算計之中!風陵渡的成功,周望的鼓噪,甚至汴梁的危急,都可能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目的就是將他這支唯一能機動作戰的力量引入絕地!退路已斷,強敵環伺,王淩峰和他的數百弟兄,陷入了十麵埋伏的死局!
洛陽城北三十裡,黑石峪。這是一處形如口袋的絕穀,三麵環山,唯一的出口已被巨石堵死。穀內,王淩峰和他麾下僅存的四百餘死士,被也速該親率的五千“蒼狼衛”精銳鐵騎,團團圍住。篝火映照著每一張疲憊、染血卻依舊堅毅的麵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汗水和絕望的氣息。他們已在此血戰了一晝夜,擊退了蒙古軍七次衝鋒,穀口屍積如山,但己方也傷亡近半,箭矢將儘。
燕青捂著流血的左臂,聲音沙啞:“盟主,也速該是鐵了心要在此處困死我們!出口被封,兩側山崖皆有伏兵,我們……已成甕中之鱉。”
石秀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獰笑道:“鱉?老子也要崩掉他幾顆牙!隻可惜,沒能多宰幾個韃子!”
王淩峰靠在一塊岩石上,胸甲上一道深刻的刀痕觸目驚心。他環視身邊這些追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湧起巨大的悲愴和愧疚。是他,判斷失誤,一頭紮進了也速該布下的死亡陷阱。
“是我的錯。”王淩峰的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低估了也速該,連累了諸位兄弟。”
“盟主何出此言!”一名斷了一條胳膊的老兵嘶聲道,“跟著盟主殺韃子,痛快!死了也值!”
“對!值了!”眾人紛紛低吼,雖處絕境,士氣未墮。
王淩峰胸中熱血翻湧,猛地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也速該想困死我們,沒那麼容易!就算死,也要讓他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更要讓汴梁的弟兄知道,我們沒有白死!”
他快速抓起一根樹枝,在泥地上劃出簡略地圖:“也速該主力在此,後方必然空虛!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今夜子時,我們將計就計,給他來個中心開花!”
“盟主,如何打法?”石秀眼中燃起火焰。
“也速該以為我們已成疲兵,必會放鬆警惕,企圖天明後一舉殲滅。我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王淩峰眼中閃爍著瘋狂而冷靜的光芒,“石秀!”
“在!”
“你率一百敢死之士,多帶火油火箭,子時一到,正麵佯攻穀口,聲勢越大越好,吸引也速該主力注意力!”
“明白!老子給他唱出大戲!”石秀舔舔嘴唇。
“燕青!”
“在!”
“你率五十名最擅長攀爬的弟兄,從西側那片看似無法逾越的懸崖摸上去,乾掉上麵的哨兵和伏弩!然後,點燃我給你的三色信號火筒!”
“盟主,那是絕壁!”燕青驚道。
“正因為是絕壁,敵人才疏於防範!我相信你和弟兄們能做到!”王淩峰重重拍他肩膀。
“必不辱命!”燕青咬牙。
“其餘弟兄,隨我埋伏在東側山腰密林!”王淩峰手指點向地圖東麵,“也速該見穀口火起,必以為我們要突圍,會調兵增援。待其陣型移動,燕青信號一起,我們便從東側猛衝其帥帳所在!擒賊先擒王!就算殺不了也速該,也要攪他個天翻地覆,讓汴梁看清我們的位置!”
“擒王!”眾人低吼,眼中迸發出決死的光芒。這是一場幾乎沒有生還希望的突擊,但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唯一能發揮最大價值、死中求活的辦法!
子時將至,月黑風高。穀口突然爆起震天的喊殺聲和衝天的火光!石秀率百名死士,如同瘋虎,向堵路的蒙古軍發起了決死衝鋒!箭矢如雨,火罐紛飛,瞬間將穀口變成一片火海!
也速該的中軍大帳果然被驚動。正如王淩峰所料,也速該聞報,冷笑一聲:“困獸之鬥!傳令,左右兩翼壓上,給本王碾碎他們!”大批蒙古騎兵開始向穀口方向移動。
就在蒙古軍陣型變動,注意力被穀口大戰吸引的刹那——
“咻——啪!咻——啪!咻——啪!”
三支紅、綠、黃三色信號火箭,如同璀璨的星辰,在西側那“不可逾越”的絕壁頂端猛然炸亮!
也速該愕然抬頭,臉色驟變:“不好!西崖有埋伏!”
話音未落——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