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喉頭發緊,突然想起自己五歲時,母親也是這樣握著她的手認藥草,掌心的溫度隔著三十年光陰,突然燙得她眼眶發酸。
艮、震、兌。白桃捏著安魂丸的手突然收緊。
她記得《藥王古卷》裡說,這三卦位是命門三鎖,以親緣血發為引,能鎖死命格不被奪舍。
她把小梅的血發混著安魂灰搓成小丸,跪在潮濕的地麵上,第一枚埋進東北方的艮位時,指甲縫裡全是碎石渣;第二枚埋進東方的震位時,石縫裡滲出的水冰得她指尖發麻;第三枚埋進西方的兌位時,地宮突然劇烈震動,像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深處翻身。
它要醒了。陸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砂紙般的沙啞。
白桃抬頭,看見他額角的青筋跳得厲害,目光死死鎖著地宮最深處的陰影——那裡原本隻是團模糊的黑,此刻卻慢慢顯露出輪廓:巨大的脊椎骨堆疊成山,肋骨像鐵索般垂落,最頂端的頭骨上,喉結正隨著小梅的心跳規律鼓動。
擬聲期。白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想起方才用斷脈針時,針尾符文轉向震卦——震為雷,為動,為發聲。
此刻小梅的喉結也在動,和那偽龍的喉結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線拴著,跳得一模一樣。
還有三息。陸九摸向腰間的引爆器,指腹在按鈕上反複摩挲,我數到三,你準備...
白桃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望著小梅蒼白的臉,望著她鎖骨處和偽龍同步跳動的血管,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它要學的是她的聲音,那我們就給它聽最真的。
深夜的地宮點起十二盞青銅燈,日軍的皮靴聲在石壁間撞出回音。
玄武組長穿著墨綠和服,手裡的《歸藏》殘卷被燭火映得泛紅。
他站在偽龍頭骨下方,聲音像浸了毒的刀:山下有雷,頤;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啟喉!
白桃攥著針的手在發抖。
她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耳中轟鳴,能聽見小梅的心跳像擂鼓,能聽見偽龍喉結鼓動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終於,那巨大的喉結裂開一道縫,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龍吟炸響。
可從骨縫裡飄出來的,是一聲清亮的童音,帶著金陵城特有的軟儂:風起艮位,雷動震鄉,小女采藥,歸家奉娘...
白桃的手指突然刺痛。
她低頭,看見針正從尾端開始碎裂,金紅的光粉簌簌落在掌心,像被什麼力量徹底抹去。
那是母親的遺物,是藥王宗最後的信物,此刻竟連灰都不剩。
地宮深處傳來陸九引爆的悶響。
白桃望著掌心的殘柄,突然摸出腰間的柳葉刀。
刀鋒劃過手腕的瞬間,鮮血滴在殘柄上,發出細微的聲。
她聽見自己說:娘,桃兒要把它...重新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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