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白桃派出的先行部隊,負責勘探和淨化地氣。
每個孩子的懷裡都抱著一株根部裹著濕潤泥土的淚土花。
小梅步履沉穩,她時而抬頭望月,根據月光投射在地麵的角度,每走出九步,便停下,讓一個孩子將懷中的淚土花埋入土中。
接著,她會命令所有孩子脫下鞋履,赤足輕輕踩踏花朵周圍的土壤,口中吟唱著古老而低沉的《地語節拍》。
那歌聲沒有固定的詞句,隻是一串模仿風聲、水流與土石摩擦的音節,仿佛在與這片大地進行最原始的對話。
當第七株淚土花被埋下,一行人恰好抵達山頂的廢廟前。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七個孩子像是被無形的線操控般,同時停下腳步,齊刷刷地伸出小手,指向廟門前那片空蕩蕩的泥地,用稚嫩卻無比清晰的聲音齊聲道:“下麵有人在等。”
小梅心中一動,從腰間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緩緩刺入孩子們所指的地麵。
銀針入土三分,針尾竟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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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視野裡,泥土之下仿佛變成了一片透明的琥珀,一層層模糊而靜默的身影顯影而出:最底層的是一位手持掃帚的佝僂身影,像是百年前義莊的守墓人;往上一層,是幾個穿著學生裝、身形挺拔的年輕人,那是十年前陣亡的學生軍;最上麵一層,則是幾個蜷縮著身子、骨瘦如柴的孩童,他們是三個月前在這片山上餓死的孤兒……這些來自不同時代、不同命運的亡魂,此刻竟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安靜地仰著頭,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白桃帶著陸九知和其餘人手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她沒有驚擾那些安眠的靈魂,而是依據陸九知殘圖上的標記與追卦陣的最終指向,在廢廟後院一棵虯結的老槐樹下開始挖掘。
泥土翻開,露出一口巨大的石槨。
眾人合力推開沉重的石蓋,裡麵卻空空如也,並無屍骨,隻有一口古樸的青銅鏡靜靜嵌在槨底,鏡麵蒙著厚厚的塵埃,隱約能看到其上鐫刻的八卦紋路。
白桃深吸一口氣,抽出隨身的匕首,在自己掌心劃開一道口子,將溫熱的鮮血滴在青銅鏡的中心。
血珠觸及鏡麵的刹那,整麵鏡子仿佛活了過來,塵埃儘去,鏡中浮現出流光溢彩的動態影像。
曆代守護者的身影依次出現:她的祖父白景明,微笑著將一縷氣息注入地底;神秘的阿無,麵無表情地做了同樣的動作;甚至,她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未來的自己,也重複著獻出氣息的儀式。
影像散去,鏡背上浮現出一行細小的古篆:“兌為澤,主歸;離為火,主燃;以淚為引,以痛為薪,火不熄,則國不亡。”
她明白了。
這寶藏並非金銀,而是一代代人以生命為燃料,守護至今的薪火。
她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枚銀針,用針尾輕輕敲擊在青銅鏡的邊緣。
隻聽“叮”的一聲脆響,整座山丘忽然如同有了生命般,開始極輕微地起伏,仿佛一個沉睡的巨人在緩緩呼吸。
黎明將至,天邊泛起魚肚白。
守候了一夜的眾人精神高度緊張。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七株被埋在山路上的淚土花,竟像是受到了某種無聲的號令,齊齊將花盤轉向西方。
花瓣一張一合,從花蕊中吐出一縷極輕、極淡的氣息,那氣息的味道,與當初阿無初現人間時,一般無二。
陳啞婆最先察覺到腳下的異樣,她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猛地低下頭。
隻見在他們麵前濕潤的泥土中,一行赤足的腳印,正憑空出現,從遠處一步步延伸而來,最終停在了白桃的腳下。
那腳印的邊緣還帶著新鮮的水汽,仿佛它的主人剛剛踏過晨露。
陸九知拄著一根臨時找來的樹枝作拐杖,掙紮著上前一步,凝視著那行腳印,聲音因虛弱而沙啞乾澀:“不對……這不是回來……這是出發。”
他的話音未落,第一縷衝破雲層的陽光恰好照射在老槐樹下的青銅鏡上。
鏡麵光芒大作,反射出一束璀璨的光華,在半空中凝聚成七個古樸厚重的篆字,懸於空中,久久不散:“這次換我來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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