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線:第五章之後
黑暗像某種活物般在衣櫃裡呼吸。
我蜷縮在媽媽掛著的羊毛大衣後麵,膝蓋抵著胸口,數著布料上凸起的毛球。十七個。這是媽媽最喜歡的那件駝色大衣,帶著她常用的茉莉香水味,但現在這股香氣裡混進了彆的什麼——像是鐵鏽,又像是暴雨前潮濕的泥土味。
阿雯?爸爸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每個音節都拖得太長,你把宴宴藏哪兒了?
衣櫃門縫透進的光突然被陰影切斷。我屏住呼吸,看著媽媽的影子投在衣櫃內側——她背對著我站立,右手垂在身側,指間有什麼東西在反光。不是剪刀,比剪刀更細長。是爸爸實驗室裡的那支骨穿刺針。
我說過,媽媽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不準你碰她。
地板傳來一聲。我透過門縫看見爸爸的皮鞋尖出現在光影裡,但鞋麵上沾著某種藍色黏液,正順著縫線滲出。
衣櫃突然震動起來,衣架碰撞發出細碎的金屬聲。
天花板的吊燈在搖晃,牆灰簌簌落下。我看見一滴藍色液體從門框上方滴落,地在地板上濺開,像有生命般蜿蜒著爬向媽媽的腳踝。
你以為換個標簽就能騙過我?爸爸的聲音開始扭曲,喉間發出蛇類般的聲,我聞得出來...她骨髓裡的味道,和你一樣特彆。
媽媽突然抬手,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那支骨穿刺針寒光一閃,精準紮進爸爸的頸動脈。針管裡的金色液體在推入瞬間發出熒光,照亮了爸爸突然瞪大的眼睛——他的虹膜正在分裂,像顯微鏡下的細胞增殖。
這是宴宴的血,媽媽後退時撞上衣櫃門,我聞到她後頸滲出的冷汗氣味,我改良過了。
爸爸的尖叫像是無數玻璃同時碎裂。他跪倒在地,手指撕扯著自己的喉嚨,皮膚像劣質牆紙般剝落,露出下麵藍瑩瑩的蛇鱗。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捂住我的嘴。
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轉頭看見另一個媽媽蹲在衣櫃深處——這個媽媽紮著嚴謹的發髻,白大褂口袋裡彆著三支鋼筆,無名指上沒有戒指。她身上有消毒水的氣味,和爸爸實驗室裡的一模一樣。
聽好,她湊近我耳邊,呼出的氣拂過我耳垂,這不是第一次循環。她從領口扯出一條細鏈,上麵掛著枚微型u盤,下次月相變化時,把這個插進氣象站的主機。
衣櫃外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白大褂媽媽猛地回頭,我看見她後頸浮現出和我相同的蛇鱗紋路。
來不及了...她突然把一枚十字架素圈塞進我手心,戒指內側刻著【237】的凹痕,真正的鑰匙在——
衣櫃門被暴力扯開的瞬間,我看見三根覆滿鱗片的手指穿透了她的胸膛。血濺在我的臉頰上,溫熱得可怕。
我尖叫著醒來,病床的護欄硌得肋骨生疼。
窗外在下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蛇形的軌跡。床頭監護儀的導線纏著手腕,像某種冰冷的活物。當我顫抖著去摸臉頰時,指尖傳來細微的刺痛——那裡有一道已經結痂的劃痕。
做噩夢了?
臨床的老太太遞來一杯水。我接過時發現她無名指戴著枚眼熟的素圈戒指,內側隱約可見數字刻痕。
你...?
老太太眨眨眼,突然露出我母親特有的那種微笑。她的虹膜在昏暗病房裡泛著淡金色的光,像蛇類般豎起又恢複原狀。
衣櫃裡的孩子長大了,她輕聲說,聲音變成二十歲母親的音調,但遊戲還沒結束。
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當護士衝進來時,臨床已經空無一人,隻有被雨水打濕的枕頭上,靜靜躺著一片銀藍色的蛇蛻。
【衣櫃裡的孩子,才是最初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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