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穿窗而入,灶火未燃,那煙卻不散。
孫三娘盯著它,忽然笑了。
她拎起灶旁鐵鏟,輕輕拍了拍鍋沿,低聲道:“想搶我家灶?問過我沒?”孫三娘那一鏟輕拍鍋沿,像是敲在死水上的第一顆石子。
她不退反進,冷笑未散,轉身便進了柴房。
菜刀出鞘,雪光一閃,院中那隻打鳴最響的公雞還沒反應過來,頭已落地。
血湧如注,她卻毫不遲疑,提雞倒掛,讓熱血滴入灶下乾草堆裡——那是祖上傳下的“活祭引火法”,說是人火難燃陰物,唯有生魂之血,才能點起驅邪炊煙。
接著是鵝,是臘肉,是陳年豆瓣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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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鍋燒得發紅,她一把將辣椒、花椒、薑蒜儘數潑入,油星炸裂,劈啪作響。
辣子肉丁翻騰而起,香氣如浪,滾滾撞出屋外,撕開夜幕。
村中本已沉寂的幾戶人家忽覺心頭一震,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有人驚醒,發現自家牆上影子竟微微晃動;有孩子啼哭不止,卻指著牆角喊“黑煙跑了”;更有幾位原本眼神呆滯的老漢,突然嗆咳起來,仿佛喉嚨裡卡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被硬生生逼出。
那縷青氣在鍋上盤旋,原本緩慢蠕動,此刻卻劇烈扭曲,似遭炙烤。
它想逃,卻被滿屋升騰的人氣封住去路——這是三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一幕:一戶農家,竟能憑一口鍋、一灶火、一餐飯,獨自撐起一片陽世疆域。
孫三娘端碗立於門檻,將滾燙辣湯潑向院中四角。
熱霧蒸騰中,她高聲喝道:“我家灶火,隻煮活人的飯!誰敢搶,就嘗嘗這川南九重辣!”
話音落處,風驟停。
遠處荒徑上,那些曾懸停半空的灰燼腳印開始寸斷崩解。
燈龕舊址方向傳來一聲幽長哀鳴,如同無數人在夢中同時歎息,隨即湮滅於風。
但她知道,單靠一家煙火壓不住整片陰霾。
天未亮,她便敲響銅盆走遍村落,嗓音沙啞卻淩厲:“今夜不開門迎鬼,開門迎飯!家家生火,戶戶擺席!孩子要笑,老人要唱!誰也不準睡!”
起初眾人猶疑,可當看見阿牛帶著飛鷹組巡街,人人背後影子雖淡卻已重現輪廓;當周芷若親至村口分發“醒神粥”,藥香與辣味交織成網——人心終被點燃。
是夜,百灶齊燃。
孩童繞桌追逐嬉鬨,笑聲撞破寂靜;老人們圍坐土台,哼起早已遺忘的采茶調;夫妻並肩炒菜,鍋鏟交鳴如戰鼓。
炊煙連成一片,如白龍騰躍於村野之上,直貫星河。
林晚兒立於高坡,望著這片久違的生機,手中信鴿悄然展翅南飛——她沒再寫密報,隻綁上一小撮帶辣味的鍋灰。
而在斷心石上,張無忌靜坐如塑。
他感知到了。
那地底深處的搏動,並非惡意,而是執念凝結的餘響。
每一下,都像是一雙皸裂的手在叩問世間:我們還能歇嗎?
當他脫鞋赤足觸地,掌心血痕與古石相接的刹那,萬千記憶奔湧而入——
暴雨夜送信跌落山崖的少年,臨終前緊攥布袋,嘴裡還念著“酉時三刻到西嶺”;
被元兵箭穿肩胛的女信使,爬也要爬完全程,隻為不負一枚銅牌;
還有韓十三,那個寫下日記的男人,在雪夜裡凍僵前,最後一句話是對懷中嬰兒說的:“爹沒能回家吃飯……”
他們不是不願停下,是沒人準他們停。
張無忌睜眼時,眸中已有淚光。
他緩緩起身,走向炊堂,背影沉默而堅定。
十口最大鐵鍋被一一抬出,圍著斷心石布陣如環。
清水、米漿、骨湯依次倒入,柴火點燃,火焰衝天而起。
“你們跑了三十年的單,”他聲音不高,卻穿透長夜,“現在——該吃飯了。”
鍋中水沸,蒸汽如柱,直衝雲霄。
地底搏動漸漸平息,仿佛終於聽見了這一句遲到的許可。
遠方沙丘,月光下,一株純白小花正悄然探出焦土,花瓣微顫,似在聆聽這人間煙火的第一聲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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