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續,忽高忽低,不成章法,甚至有些稚嫩踉蹌。
可那聲音穿透風雪,一下,又一下,固執地敲在這片沉寂已久的江湖之上。
她駐足良久。
林晚兒站在西嶺外的舊驛道上,風如刀片刮過耳際,雪粒鑽進衣領,化作刺骨寒意。
她本已走得麻木,雙腿機械地向前挪動,仿佛這條道永無儘頭。
可那鐘聲——斷續、踉蹌、不成章調,卻像一根細線,猛地勾住了她快要熄滅的心火。
她停下。
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聽見了“人”的聲音。
那不是戰鼓,不是號角,更不是元兵鐵蹄踏碎山河的轟鳴。
那是孩子氣的、帶著顫抖的撞擊,一下,又一下,固執地穿透風雪,敲在荒原之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她忽然覺得,這江湖竟還未死。
她緩緩解下肩頭包袱,在層層粗布之間,摸出一隻小小銅鈴。
鈴身斑駁,邊緣已有裂紋,是飛鷹組最底層信使才配持有的聯絡器,三十年前發到她手上時,還嶄亮得能照見眼瞳。
如今它沉默太久,連搖晃都隻發出一絲微不可聞的輕響,像是歎息。
她凝視著它,忽然笑了。
笑自己曾以為忠誠就是赴死,命令就是天道;笑那些年穿梭黑夜、送信如命,卻從不曾問一句:這信,到底是為了誰而傳?
她踮起腳,將銅鈴掛在路旁一棵枯樹的斷枝上。
動作很輕,像安放一個遲來的諾言。
風掠過,枯枝輕顫,銅鈴偶碰其上,叮——
一聲,極細微,卻清晰。
像一句遲到的回應,也像一次告彆。
她不再回頭,轉身走入風雪深處。
腳步比來時穩了些,仿佛卸下了什麼,又仿佛終於背起了真正該背的東西。
與此同時,東嶺炊堂的鐘樓之上,阿牛獨坐至子時。
三十年了,他每日寅時起身,醜時巡鈴,從未缺漏。
今夜卻是最後一夜。
他撫摸著銅鈴冰涼的表麵,指尖滑過每一道鏽痕、每一處修補的焊點,如同撫過老友的皺紋。
梯外風緊,簷下風鈴簌簌作響,與遠處孩童那不成調的敲擊遙相呼應。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黃紙信封,未曾拆封,亦未公示。
上麵寫著三個名字:孫三娘之子、周家渡口擺船的老四、還有那個曾在暴雨夜冒死搶修引水渠的啞女。
都是他暗中觀察多年的人選,有勇有識,亦有擔當。
但他終究沒選。
“我不能替他們決定,也不能替百姓決定。”他喃喃道,“鈴聲若隻為權威而響,便不再是鐘,隻是刑具。”
他將信折成三角,塞進鈴舌夾縫,低聲說:“我不選誰,我隻留下問題。你們自己吵出來吧。”
風穿樓隙,吹動他花白的鬢發。
他知道,明日之後,再無人喚他“鈴官”。
但隻要有人願意聽,願意敲,願意為那一聲“回家”而站出來——
這鐘,就還活著。
次日清晨,阿穗登樓輪值。
她踮腳取槌時,指尖觸到異物,抽出一看,是那封信。
展開讀罷,眉頭漸皺,似不解,繼而忽有所悟,嘴角緩緩揚起。
她沒有聲張,隻是將信小心折好,放回原處,然後舉起銅槌,閉眼深吸一口氣。
鐺——!
新年第一聲鐘,清越悠長,穿雲裂霧,驚起林間宿鳥無數。
而在灶前,張無忌正掀開鍋蓋,熱浪撲麵。
他聽著那聲鐘,目光微動,輕輕點了點頭。
仿佛聽見了,江湖真正的回音。
喜歡我靠九陽神功橫推武當請大家收藏:()我靠九陽神功橫推武當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