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動淨化物資,按律拘押。”
他背靠牆角,手握糧袋,額角青筋暴起。
就在此刻,人群外忽然分開一條路。
一個穿粗布圍裙的男人走了進來。
張無忌。
他鬢角已染霜,腰背微駝,手中隻捧著一碗剛從混料灶取出的飯。
他一句話沒說,當著所有人麵,舀起清水緩緩倒入碗中。
攪拌。
靜置。
片刻後,水漸渾濁,澱粉沉底——砂石、膠粒、不明粉末層層析出,宛如毒蛇蛻皮。
圍觀百姓嘩然。
“這……這不是給人吃的!”
“他們拿災糧造假!”
混亂中,柳五爺趁機衝出重圍,懷中緊抱那包原糧,如同護住最後一粒火種。
而張無忌始終未發一言。
他隻是輕輕放下碗,轉身離開,背影消失在塵煙深處。
消息如野火燎原。
三日後,周芷若召集各灶代表議事。
地點設在舊峨眉山腳的斷碑亭——那裡曾是武林大會舊址,如今雜草叢生,唯有一口殘灶尚存餘溫。
來自十八處同心灶的使者陸續抵達。
有人帶來焦鍋,有人捧著涼飯,有人默然不語。
風穿過斷垣,卷起地上幾張鐵膳盟宣傳帖:
“舊灶腐朽,當由新製代之。”
“效率即正義,統一即安寧。”
周芷若立於石階之上,望著眾人,輕聲道:“我們今日聚此,不是為爭輸贏,而是為問一句——飯,到底為何而煮?”
話音落下,亭外忽起騷動。
一名少年奔來,臉色蒼白:“姑娘,不好了!北嶺三灶……昨夜被人換上了鐵膳爐芯,火還沒滅,飯已經出了……”
亭內死寂。
有人握緊拳頭,有人低頭不語。
而在遠方山道儘頭,晨霧未散,一縷灰煙筆直升起——不像炊煙,倒像某種無聲的宣告。
戰未響,刀已出鞘。晨霧未散,山風卻已有了躁意。
斷碑亭內,殘火將熄,餘燼在石灶底微微泛著紅光。
周芷若立於高階之上,指尖輕撫腰間那柄母親留下的短匕——刃未出鞘,心已如戰鼓擂動。
她望著眼前十八處同心灶的代表,衣衫各異,神情不一。
有人眼含怒火,有人眉間凝愁,更有幾人袖中藏信,目光頻頻投向亭外那縷筆直升起的灰煙。
“我們不能再等了!”一名來自南嶺的老炊者猛然站起,掌拍石案,“鐵膳盟昨夜強換三灶爐芯,今日若不反製,明日便無灶可守!我主張封路斷糧,所有舊灶聯合拒供柴炭水源,逼他們退回去!”
“荒唐!”另一人冷笑起身,是東原灶主李七郎,年輕乾練,曾遊學西域,帶回不少新法,“你們以為燒一把慢火就是守住道統?百姓餓著肚子聽你講‘飯香是等出來的’?笑話!鐵膳灶雖冷,飯卻是熱的。技術本無罪,錯的是用它的人。不如引入其控溫之術,改良老灶,既保風味,又提效率。”
“改?怎麼改?”南嶺老者怒極,“把真鍋熔了造合金爐?讓孩子們不再學呼吸控火,改去背操作手冊第十三條?那還叫什麼同心灶!那叫兵營夥房!”
“至少能活命!”李七郎拍案而起,“明教舊墟已被圍成鐵環,元兵補給線與鐵膳灶同軌並行,你們當這是巧合?外敵壓境,你們還在爭一口鍋的脾氣!”
亭中驟然寂靜。
風穿裂隙,吹得那份軍情簡報獵獵作響。
紙上赫然標注:鷹翎營三日內連測十七灶方位,行動軌跡呈包圍之勢,目標明確。
就在此時,亭外腳步聲至,不疾不徐。
眾人回頭,隻見梅十三緩步而來,黑靴踏過碎石,身後並無隨從,隻一人抱匣跟隨。
她依舊一身銀灰勁裝,臉上卻無冷笑,唯有一絲疲憊藏於眼角。
“我不是敵人。”她開口,聲音不高,卻壓下了所有私語。
她將一枚銅印置於石案中央——正是鐵膳盟七品執事令。
“元兵已在北境集結八萬,前鋒距此不過五日路程。他們不要糧,不要地,隻要一個命令:焚灶、毀圖、滅味脈。”她抬眼,直視周芷若,“你們靠一碗菜粥,擋得住嗎?”
無人應答。
她取出一份密卷,展開,乃是飛鷹組未曾截獲的暗線情報——鐵膳盟內部亦有分裂,主戰派欲借“淨化”之名,徹底清除民間自煮體係,為大軍推行統一軍糧鋪路。
而她所屬的“守速派”,則堅持保留地方灶權,隻為在戰時能快速調度、全民供餐。
“我們不需要取代你們,”她說,“我們需要你們的存在,來證明飯可以有不同的味道。但前提是——我們得先活下來。”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你們守心,我們守速。戰起之時,你們喚醒人心,我們保障供給。結盟,不是歸順,是分責。”
沉默如鉛。
周芷若緩緩閉眼。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湯要熬夠時辰,人才記得住家。”可若家已不在,湯再香,又能暖誰?
她睜開眼,望向窗外。
遠處山坡上,阿青正帶著一群孩童圍坐陶鍋旁。
小手輪流攪勺,笑聲隨風飄來。
鍋蓋未掀,香氣卻已悠悠漫出,裹著野菜與陳米的溫潤氣息,在冷空氣中織成一道看不見的網。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這場爭,從來不是快與慢的對決,而是誰有權定義“飯”本身。
而答案,或許不在今日之爭,而在明日持勺之人手中。
亭外,晨霧漸濃,一縷灰煙與一縷白汽,在山腰悄然逼近,尚未相觸,卻已預示著某種不可回避的交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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