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開始。
夜深人靜時,她獨自走到村後老槐樹下。
月光穿過枝葉,灑在一隻殘缺的飯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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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輕觸甑壁,忽覺指尖微顫——那震動極輕,卻熟悉得讓她心頭一震。
像是另一隻手,在很遠的地方,輕輕敲擊著鍋底。
她猛然抬頭。
風停了,雨歇了,唯有東南方向,某處山坳裡,一縷極淡的炊煙,正緩緩升起。
不是火焰的痕跡,而是火種回歸的呼吸。
她握緊手中《來路》,低聲呢喃:“還沒涼……還來得及。”
而在更遠的山村裡,一間低矮茅屋內,陳篾匠坐在燈下,手中竹片翻飛。
他盯著桌上一隻未編完的飯甑籮筐,忽然停下動作,抬頭望向窗外沉沉黑夜。
他喃喃道:“該做點不一樣的籃子了。”雨歇後的第三日,晨光尚未撕開山霧,陳篾匠已坐在茅屋前的矮凳上,膝頭攤著一捆浸過桐油的竹片。
他指節粗大、扭曲,三根手指缺了半截——那是二十年前被元兵用鍘刀削去的,為的是逼他說出義軍藏糧之地。
他沒說,灶火也沒滅,反倒在墳塋夾層裡煨了三年冷飯,養活七個逃難娃。
如今他老了,背駝得像隻舊飯甑,可手上的勁道未散。
竹片在他掌中翻轉如蝶,一圈圈編進某種沉默的決心。
村口陸續來了人。
不是青壯,全是五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賣過豆腐的周婆婆,一手接生過八十三個嬰孩的穩婆李阿奶,還有曾為明教傳書、跛了一條腿的更夫老吳。
他們不說話,隻默默搬出自家壓箱底的竹料、麻繩、陶泥。
“要編就編個大的。”陳篾匠頭也不抬,“千灶籃——一千個灶,藏在一千隻籃裡。”
眾人一怔。
“每個籃底藏一口拇指大的陶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雛形:不過巴掌寬,卻精巧異常,內嵌夾層,“鍋裡存火種,裹著羊油布;夾層放兩把炒米、半塊鹽餅。輕便,防水,摔不碎。”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等哪天火滅了,有人還能點起來。”
老人們眼眶紅了。
他們懂這意思。
江湖不止刀劍,還有飯香;而飯香最怕的不是風吹,是斷根。
七晝夜,不眠不休。
竹絲割破手掌,血混著桐油凝成暗痂。
他們在每一隻籃底編入暗紋——魚紋向陽,指向光明頂的方向;柳枝垂水,代指江南舊盟;雙環交扣,則是警訊:前方有伏,勿近官道。
這些符號不在冊,不入典,卻是三十年前那場焚灶之亂中,百姓用命換來的心照不宣。
第八日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村口曬穀場上。
一百二十隻“千灶籃”整齊排列,宛如一片靜默的碑林。
阿青來了。
她肩上的“初鳴灶”已卸下,取而代之是一襲粗布鬥篷,腰間彆著梅十三給的地圖——通往十二處隱匿據點的秘密路徑。
陳篾匠拄拐上前,遞出一隻特彆沉重的籃。
籃身纏著紅繩,底部暗紋並非魚、非柳、非環,而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樹——那是當年母親抱著嬰兒周芷若躲追兵的地方。
“你年輕,走得遠。”他嗓音沙啞,“但我們老頭老太太,也想再燙一次彆人的冷飯。”
風忽然停了。
阿青雙手接過,指尖觸到那粗糙的紋路時,身子猛地一顫。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
身後數十信使亦紛紛低頭,有人悄悄抹去眼角。
蘇掌櫃站在酒肆簷下,輕輕搖頭:“原來最鋒利的兵器,從來不是刀,是這一針一線編出來的希望。”
當日午時,周芷若立於穀中高台,宣布解散臨時指揮所。
“民議堂不該屬於一人,”她說,“它該屬於每一口還願冒煙的灶。”
從此施行“輪值灶主製”,每月由不同村落推舉執火者主持大局。
首任人選揭曉時,全場寂靜——正是那個曾在牆頭寫“響鍋招禍”四字、後遭鐵膳盟抄家的瘦弱村民。
他步履蹣跚地上台,手中捧著一隻黑陶鍋,鍋蓋微掀,熱氣嫋嫋。
“我知道我錯了……”他聲音顫抖,“可這飯,我一直按老法子煨著。”
沒有人笑。
十幾名曾斥其迂腐的青年默默起身,接過碗筷,排成長隊。
粥很糙,米粒未去儘殼,鹹淡也不均。
但每人喝完,都將空碗輕輕放回原處,如同歸還一段被遺忘的尊嚴。
夜深人靜,無人下令。
可自西南隘口至東海漁村,自北漠邊屯到嶺南茶寨,十幾座城池的灶膛,竟在同一時刻燃起火光。
鏡頭緩緩沉落,定格於一碗熱粥表麵——油花微微顫動,在昏黃燈火下泛著金紅光澤,一圈圈漾開,像一顆不肯沉沒的心,執拗地跳著,燒著,等著下一個端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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