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沒再看她,轉身走向那個被房梁砸傷腿的漢子。
漢子疼得齜牙咧嘴,小腿腫得老高,傷口被泥水泡得發白潰爛,邊緣已經開始發黑。
王大夫正用最後一點紫藥水塗抹傷口,但效果微乎其微。
沈棠蹲下身,看了看傷口。
她從藥箱裡拿出那瓶自製的艾草油,裡麵也摻入了一絲微弱的靈泉能量,又拿出一卷乾淨紗布。
“王大夫,用這個試試。”
她將艾草油遞給王大夫。
王大夫接過油瓶,
疑惑地聞了聞,一股濃鬱的艾草清香混合著一絲奇異的清涼氣息撲麵而來。
他猶豫了一下,看著沈棠平靜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用乾淨的布條蘸了油,
小心地塗抹在漢子潰爛的傷口上。
“嘶…”
漢子倒吸一口涼氣,但隨即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咦?涼颼颼的…好像…好像沒那麼火辣辣地疼了?”
王大夫也驚訝地看著傷口,那原本紅腫發亮的邊緣,
似乎…真的消退了一絲?
潰爛的皮肉也沒那麼觸目驚心了?
沈棠沒說話,
又走向那個抱著胳膊、被水泡得皮膚紅腫發癢、不停抓撓、已經抓出血痕的老太太。
她從藥箱裡拿出那瓶碘酒,用乾淨的布蘸了,輕輕擦拭老太太紅腫破潰的皮膚。
“哎喲…涼!舒服!”
老太太立刻停止了抓撓,舒服地歎了口氣,紅腫的手臂似乎也沒那麼癢得鑽心了。
沈棠的動作不快,甚至因為後背的傷痛而顯得有些僵硬。
她沉默地穿梭在泥濘的廢墟和病患之間,
用藤編藥箱裡那些最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草藥和自製藥劑,處理著一個又一個被洪水帶來的傷痛和疾病。
她給咳嗽的老人含上魚腥草葉,摻了微量靈泉的粉末,老人劇烈的咳嗽漸漸平息,喘氣也順暢了些;
給被碎瓦片劃傷腳的老漢清洗傷口、塗抹艾草油、包紮,老漢疼得扭曲的臉慢慢舒展開;
給發燒的婦人用車前草煮水,同樣加了料,婦人滾燙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沒有華麗的醫術展示,沒有驚心動魄的搶救。
隻有最樸素的草藥,最基礎的包紮,最沉默的付出。
在這個缺醫少藥、赤腳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災後廢墟裡,
她像一個沉默的工匠,用最簡陋的工具,修補著被災難撕裂的生命。
但效果,卻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微弱卻足以照亮絕望。
小栓子灌下那碗渾濁的藥水後不久,
滾燙的額頭竟然真的開始降溫!
急促的呼吸也平穩了許多,雖然依舊昏迷,但喉嚨裡的痰音明顯減輕了!
被艾草油塗抹過傷口的漢子,
腿上的紅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疼痛感大大減輕!
老太太手臂上的紅腫瘙癢在碘酒擦拭後迅速緩解,
不再抓心撓肝地難受!
咳嗽的老人含著魚腥草葉,劇烈的咳嗽漸漸平息!
發燒的婦人喝下車前草水,滾燙的身體開始發汗退熱!
腳受傷的老漢看著被仔細包紮好的傷口,渾濁的老眼裡泛起了淚花。
奇跡,就在這最簡陋的環境裡,用最不起眼的方式,悄然發生著。
窪地裡壓抑的哭喊和呻吟聲,漸漸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歎和低低的議論取代。
“神了…沈知青這藥…”
“小栓子好像退燒了!”
“李老栓家的,快看!小栓子臉沒那麼紅了!”
“王老頭的腿!腫消了!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