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層薄紗,慢慢裹住了病房窗外的天空。詩雅雨靠在床頭,胸口的脹痛又開始加劇,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牽扯般的疼,連指尖都泛著無力的蒼白。寶寶在嬰兒床裡睡得不安穩,小眉頭皺著,偶爾發出幾聲細碎的哼唧,像是在替她訴說委屈。
林香坐在折疊椅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刷著短視頻,手機裡的笑聲尖銳刺耳,和病房裡壓抑的氣氛格格不入。她時不時瞥詩雅雨一眼,見她沒動靜,又低下頭繼續刷視頻,嘴裡還嘟囔著:“我跟你說,彆再想著找什麼通乳師,有那錢還不如給我孫子買兩罐進口奶粉,省得你這沒奶的媽耽誤孩子長身體。”
詩雅雨沒應聲,隻是默默閉上眼睛。這幾天,她已經習慣了林香的指責和冷漠,也習慣了把所有的痛苦都咽在肚子裡。可胸口的疼卻越來越清晰,像無數根細針在同時紮刺,讓她連昏昏欲睡都做不到。
章鵬站在窗邊,看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又悶又疼。他早上從樓下買醬油回來,就看到詩雅雨坐在床邊默默流淚,地上還躺著摔壞的手機——林香跟他說,是詩雅雨自己不小心摔的,可他從詩雅雨紅腫的眼睛裡,看到了滿滿的絕望。剛才林香嗑瓜子時,他偷偷摸了摸詩雅雨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心裡一沉——她又發燒了。
這些天,他看著詩雅雨一天比一天憔悴,看著她疼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出聲,看著林香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心裡的愧疚和憤怒像藤蔓一樣瘋長。他無數次想跟林香爭辯,想把通乳師請過來,可每次話到嘴邊,看到林香凶狠的眼神,就又把話咽了回去。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保護不了詩雅雨,更恨自己連說一句公道話的勇氣都沒有。
“媽,你明天不是要去麻將館嗎?張阿姨她們不是約了你好幾天了嗎?”章鵬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平靜。
林香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他:“是啊,怎麼了?你想管我?”
“不是,我就是問問。”章鵬連忙低下頭,掩飾住眼裡的緊張,“我明天正好休息,想在家幫你照顧寶寶和雅雨,你要是去麻將館,就放心去,家裡有我呢。”
林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沒什麼異常,才鬆了口氣:“算你有良心。行,明天我就去玩會兒,這幾天在家照顧你們,都快憋死我了。”她說著,又低頭刷起了短視頻,沒再注意章鵬的表情。
章鵬心裡悄悄鬆了口氣,手指在口袋裡反複摩挲著——早上他偷偷跟同事打聽,同事給了他一個通乳師的聯係方式,說這個通乳師手法好,還特彆靠譜,最重要的是,能上門服務,還能保密。他剛才故意提起林香去麻將館的事,就是想趁林香不在家,偷偷把通乳師請過來,幫詩雅雨緩解疼痛。
夜深了,林香終於睡熟了,發出輕微的鼾聲。章鵬悄悄從床上起來,走到詩雅雨床邊,壓低聲音說:“雅雨,明天媽去麻將館,我……我請了通乳師,到時候她過來,你彆害怕,她手法很輕的。”
詩雅雨猛地睜開眼睛,眼裡滿是驚訝,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真的嗎?你……你不怕媽知道了生氣嗎?”
“我不怕。”章鵬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幾分堅定,“你都疼成這樣了,我不能再看著你受委屈了。錢我已經準備好了,是我自己攢的私房錢,媽不知道。”
詩雅雨看著他,眼淚突然掉了下來。這些天,她對章鵬有過失望,有過埋怨,甚至有過恨,可此刻,看著他眼裡的愧疚和堅定,她心裡的那些負麵情緒,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她輕輕點了點頭:“好……謝謝你,鵬鵬。”
第二天一早,林香果然打扮得花枝招展,拎著包就出門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章鵬:“好好在家看著孩子和詩雅雨,彆讓她瞎折騰,我晚上才回來。”
林香一走,章鵬立刻給通乳師打了電話,讓她儘快過來。大概半小時後,通乳師就到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乾淨的工作服,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工具箱,看起來很專業。
“你好,我是李姐,是章先生聯係的我。”通乳師微笑著說,語氣很溫和。
章鵬連忙把她請進來,小聲說:“李姐,麻煩你輕一點,她怕疼。”
“你放心,我手法很輕的,不會讓她太疼。”李姐說著,走到詩雅雨床邊,“章太太,我們現在開始吧?你放鬆一點,彆緊張。”
詩雅雨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李姐先幫她熱敷了一下胸口,溫熱的感覺讓她稍微放鬆了一點。然後,李姐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胸口,開始按摩。起初,詩雅雨還覺得有點疼,可隨著李姐的手法越來越輕柔,她漸漸感覺到胸口的脹痛在慢慢緩解,像是有一股暖流在乳腺裡流動,把淤堵的乳汁一點點疏通開。
“疼的話你就說一聲,我輕點。”李姐一邊按摩,一邊輕聲說。
詩雅雨搖了搖頭:“不疼,謝謝你,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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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鵬坐在旁邊,看著詩雅雨的表情慢慢放鬆下來,心裡悄悄鬆了口氣。他這才發現,詩雅雨的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額頭上的冷汗也少了,眼神裡的絕望,也漸漸被一絲舒緩取代。
大概一個小時後,通乳終於結束了。李姐幫詩雅雨擦了擦胸口的乳汁,笑著說:“好了,乳腺已經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你多讓寶寶吸吸,再用熱毛巾敷一敷,就不會再疼了。要是還有不舒服,你就給我打電話。”
詩雅雨坐起來,感覺胸口輕鬆了很多,那種像壓著兩塊石頭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舒緩。她看著李姐,感激地說:“謝謝你,李姐,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李姐說著,收拾好東西,“章先生,費用你已經付過了,那我就先走了。”
章鵬送李姐出門,回來時,看到詩雅雨正看著寶寶,眼神裡滿是溫柔。他走到詩雅雨身邊,小聲說:“雅雨,現在不疼了吧?”
詩雅雨轉過頭,看著他,眼神很複雜,有感激,有驚訝,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疼了,謝謝你,鵬鵬。”
章鵬看著她,心裡突然泛起一陣酸澀。他知道,這些天他對她的忽視和懦弱,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傷害,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行動,能不能彌補之前的過錯。他輕輕握住詩雅雨的手,小聲說:“雅雨,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受這麼多委屈。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詩雅雨看著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她心裡知道,章鵬的懦弱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林香的強勢也不是一次兩次就能壓下去的,可此刻,看著章鵬眼裡的愧疚和堅定,她心裡的那片絕望,突然照進了一絲微弱的曙光。
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她還會遇到很多困難和挫折,可至少,此刻,她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章鵬的這一次反抗,雖然微小,卻給了她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章鵬和詩雅雨同時臉色一變——林香竟然提前回來了!
章鵬連忙站起來,擋在詩雅雨麵前,心裡滿是緊張。他不知道林香要是知道了通乳師的事,會有多生氣,他隻知道,他不能再讓詩雅雨受委屈了。
門開了,林香拎著包走了進來,看到章鵬和詩雅雨的表情,疑惑地問:“你們怎麼了?怎麼怪怪的?”
章鵬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媽,我……我請了通乳師,幫雅雨通了奶,她現在不疼了。”
林香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睛瞪得溜圓:“你說什麼?!你竟然敢偷偷請通乳師?!你是不是瘋了?!那得花多少錢?!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章鵬沒有退縮,看著林香的眼睛說:“媽,錢是我自己攢的私房錢,沒花家裡的錢。雅雨疼了這麼久,我不能再看著她受委屈了。通乳師很專業,雅雨現在已經不疼了,這錢花得值。”
林香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章鵬的鼻子罵:“你這個不孝子!我白養你這麼大了!你竟然敢跟我作對!你是不是被詩雅雨灌了迷魂湯了?!”
詩雅雨看著林香憤怒的樣子,又看了看擋在她麵前的章鵬,心裡突然泛起一陣暖流。她知道,這一次,章鵬沒有讓她失望。她輕輕握住章鵬的手,小聲說:“鵬鵬,彆跟媽吵了,我們好好跟她說。”
章鵬回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他知道,跟林香爭辯沒用,可他還是想試著跟她溝通,讓她明白,詩雅雨的痛苦不是矯情,而是真的需要幫助。
林香還在罵罵咧咧,可章鵬和詩雅雨都沒有再退縮。他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未來,他們還會遇到更多的困難和挑戰,可隻要他們一起麵對,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病房裡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們身上,給他們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那絲微弱的曙光,雖然渺小,卻在慢慢擴大,照亮了他們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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