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稅吏粗暴地一把推開巴德,木門被猛地撞開。三人跌跌撞撞地衝進旅店狹窄的廳堂,濃烈的劣質麥酒味瞬間彌漫開來。
一心機敏地環顧四周,顯然這個旅店隻有最基本的土木結構,步子彈打穿牆壁事小,誤傷彆人甚至破壞了房屋結構那就是“不可接受”的附帶損失了,於是他解開步槍上的槍帶,安靜地把槍靠在床邊,抽出了身側的匕首...
“那個...那個星鐵來的窮酸商人呢?住哪個屋?”稅吏噴著酒氣,眼睛在昏暗的油燈下四處搜尋,充滿了惡意,“媽的,害老子在奧利弗那老東西麵前丟臉!而且還敢不交稅!今天非得讓他知道知道,在這苔木鎮,誰說了算!”
“在...在裡頭那間...”巴德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指向一心所在的角落房間。
“好!兄弟們,給老子好好‘招呼’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稅吏獰笑著,帶著兩個幫手,搖搖晃晃地朝一心的小屋走來。
木門被一腳踹開!門板撞在土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小子!給老子滾出...”為首的稅吏借著酒勁,伸手就朝陰影裡的一心抓來,嘴裡汙言穢語不斷。
沒有多餘的動作,即便穿著一身裝備一心依然靈活地身體一矮從稅吏腋下滑過,隨即就在他的身邊重擊肋側,那稅吏頓感一股劇痛,瞬間失去平衡在地上蜷縮起身體、大口吸著氣。
另外兩個幫手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商人”如此凶悍。但酒勁上頭,加上平日橫行慣了,其中一個掄起木棍就似要朝一心頭上砸來。
可他還未反應過來,一心左手如鐵鉗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向下一擰!同時右腳一個精準的低掃,狠狠踢在他支撐腿的膝蓋外側。
三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稅吏,此刻一個在地上痛苦翻滾呻吟,一個抱著傷腿哀嚎,一個直接呆愣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在這時,旅店門口傳來了急促而虛浮的腳步聲,伴隨著奧利弗神父焦急的呼喊:“住手!你們在乾什麼?!”
老神父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口,手裡提著一盞小油燈。昏黃的燈光下,他看到了屋內的景象——三個稅吏倒在地上慘不忍睹,而那個“商人”正站在陰影裡,手裡拿著棍子,平靜地看著他。
“你..你...”他似乎想責備,但看著一心平靜的眼神和地上稅吏的慘狀,話又堵在了喉嚨裡。最終,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神的殿堂不容玷汙,”神父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神的仆人,也不該在泥濘裡任人踐踏。”他將手中的木棍隨意地扔在昏死過去的稅吏身邊,發出“哐當”一聲輕響。
他的這番話,給了攻守兩方同時可以下的台階。
言儘,奧利弗神父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光芒。他看著一心,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商人”。
旅店老板巴德早已嚇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奧利弗神父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指揮著巴德,勉強將三個哼哼唧唧的稅吏拖出了旅店,丟在冰冷的街道上。至於他們怎麼回去,神父此刻也顧不上了。
事畢,一心和奧利弗神父就在旅店正中間的酒桌上坐下。瘸腿巴德拿出一個陶罐和兩個粗糙的木杯。陶罐裡是渾濁的、帶著土腥味的劣質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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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吧,暖暖身子。”奧利弗將一杯酒推給一心,自己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氣讓他咳嗽了幾聲,蒼老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一心端起木杯,沒有立刻喝。不遠處的牆上映照著兩人沉默的身影。
“你...不是普通的商人,對吧?”奧利弗神父終於打破了沉默,渾濁的眼睛透過火光,直視著一心。
一心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平靜地說:“我來自很遠的地方,奧利弗神父。路過此地,打算前往聖都。”
“聖都...”奧利弗重複著這個詞,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和遙遠的光芒,“光樞城...艾瑟瑞安光輝最盛之地...”他頓了頓,又猛灌了一口酒,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的孩子。”他放下酒杯,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懇求,“苔木鎮...不,是整個邊境教區的苦難,根子不在這些豺狼般的稅吏身上。”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聖光...被汙濁了。貪婪像腐水,正在侵蝕聖座的基石。我...我人微言輕,說的話傳不到該聽的人耳中,隻會被當成瘋言瘋語,甚至為這裡的眾生引來災禍。”
他顫抖著手,從懷裡最貼身的地方,掏出一個用厚實油布層層包裹的小包。那油布被摩挲得發亮,顯然被他珍藏了許久。
他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打開,最終露出裡麵一封用上好羊皮紙書寫的信函。信函的封口處,用暗紅色的火漆封,火漆上壓著一個模糊的印記。
“這封信...”奧利弗神父的聲音帶著一種莊重的顫抖,雙手捧著信,遞到一心麵前,“請你...務必親手交到聖都光樞大教堂,交給一位名叫奧特的紅衣主教。”
他渾濁的眼睛裡,此刻燃燒著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之火:“他...他是我的弟弟。如果聖座之下還有願意傾聽真相、心向光明之人...那一定是他!苔木鎮的苦難,邊境教區的沉淪,需要聖座的明察!求你了,孩子!”
他捧著信的手微微顫抖,眼神充滿了懇求、掙紮,還有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爐火的光芒在他臉上跳躍,將那深刻的皺紋和眼中的淚光映照得格外清晰。
這封信,仿佛是他在這片泥濘絕望的信仰之地上,最後抓住的一根稻草。
一心看著那封沉甸甸的信,又看看眼前這位在絕望中依然試圖守護著最後一絲聖光的老神父。
旅店裡彌漫著劣質麥酒的酸澀和灶火的暖意,與窗外苔木鎮冰冷的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封用油布包裹的信。入手微沉,仿佛承載著整個邊境的苦難和一個老人畢生的信念。
“好。”一心將信收好,聲音平靜,“我答應您,奧利弗神父。信在人在。”
奧利弗神父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下來,長長地、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氣,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靠在冰冷的灶台邊,隻有那渾濁的眼中,還殘留著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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