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知道,卡特已經完全接手了這裡,比起自己一貫的循序漸進,卡特的直接且果斷,似乎也非常適合這裡。
簡單與卡特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一心笑了笑,不再停留,轉身,獨自一人融入了漸褪的夜色與尚未完全蘇醒的城鎮街巷之中。
當一心推開那間位於琥珀港僻靜處旅店的房門時,他手裡拎著從集市上順手買來的、還冒著熱氣的烤肉餅和用厚實陶杯裝著的熱羊奶,本想作為缺席一夜的補償,或許能稍稍安撫一下那位可能因自己一日不出現而心生不悅的審判官閣下。
然而,房間裡的景象讓他瞬間停下了腳步,柔和的神色收斂起來。
賽琳娜沒有像他預想中那樣,端坐在床邊一絲不苟地擦拭她的聖裁之矛,或是進行她那刻板而虔誠的晨間冥想。
她蜷縮在房間最內側的牆角,背對著門口,那身標誌性的、象征著她身份與束縛的銀白鎏金重甲被卸下,整齊卻透著落寞地擺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深色亞麻襯裙。
她銀色的長發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淩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她的側臉。肩膀微微聳動,整個身子向前傾搭著,正傳來一陣陣壓抑著的、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掏空般的痛苦乾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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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窗口的那張矮桌上,那本“瀆神記錄”攤開著,旁邊還放著一支蘸墨後未曾收拾的羽毛筆,筆尖的墨跡已在寒冷的空氣中微微凝固。
“賽琳娜?”一心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快步上前,聲音裡帶著清晰的關切,“你怎麼了?”
聽到他那熟悉的聲音,賽琳娜的脊背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
她幾乎是慌亂地抬起一隻手,無力地向後擺動,試圖阻止他的靠近,聲音因劇烈的不適而顯得虛弱、嘶啞,卻蘊含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抗拒:“閣下...彆過來!請您...不要看我...”
一陣從窗縫鑽入的、更加凜冽的寒風,恰好吹動了那扇本就沒有拴緊的簡陋窗板。
“哐當”一聲輕響,窗板被吹開了一道更大的縫隙。
寒風毫無阻礙地湧入,瞬間席卷了桌麵,也帶來了室外更加刺骨的寒意。
那本攤開的書頁,被風那無情的手指接連不斷地、嘩啦啦地翻動起來,紙頁狂亂地舞動。
一心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在那飛速掠過的、密密麻麻的紙頁間,除了那些整齊而略顯刻板的教廷體文字,他眼角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截然不同的痕跡——那是反複描畫、力透紙背的潦草字跡,充滿了焦躁與掙紮。
另一頁上,則布滿了毫無規律的、尖銳的劃痕與塗抹,仿佛書寫者正竭力想要剜去某種盤踞在腦海中的畫麵或念頭。
還有一些被反複圈起、又狠狠劃掉的詞句片段,依稀能辨認出——
“...不得不...”
“...代價...”
“...無法忍受...”
這些絕非冷靜的記錄,更像是一個靈魂在泥濘中痛苦翻滾時,留下的混亂囈語與絕望抓痕。
風勢稍歇,狂舞的書頁終於失去力量,嘩啦一聲合攏,將那些隱秘的掙紮重新掩蓋於皮質封麵之下。
房間裡,隻剩下賽琳娜更加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痛苦喘息聲,和她那因為最不堪、最狼狽的模樣被撞見,而羞慚、絕望到微微顫抖的纖細背影,凝固在冬日清晨慘淡的光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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