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波彥將段煨召至跟前，目光如炬，鄭重交代：“忠明此行，關係重大。西羌之患，猶如懸在關中頭頂的一把利刃。”
“切記三點，其一，打得狠，以雷霆之勢掃蕩羌人營寨，讓他們聞風喪膽。其二，打得巧，避實擊虛，專攻其薄弱之處，不與羌人主力硬拚。其三，打得久，要在羌地站穩腳跟，建立營地，步步為營。”
段煨肅然應諾，單膝跪地：“末將謹記大王教誨。必效仿衛霍之誌，使羌人寢食難安，不敢東顧。”
波彥俯身將他扶起，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活著回來比什麼都重要。待平定羌患，孤還要倚仗將軍開拓西域，重振絲綢之路。”
時值隆冬，寒風凜冽如刀，雪花紛揚。
段煨率領三千精銳鐵騎離開長安，馬蹄踏碎積雪，向西進發。將士們身著厚皮襖，鐵甲糧食另一匹馬駝著，個個目光堅毅。
波彥獨自站在城樓上，目送這支承載著他西線戰略三千騎兵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茫茫雪原中。他扶著冰冷的城牆，心中默默推演著未來的局勢變化。
次日清晨，波彥也準備啟程。他準備取道武關，經南陽，前往潁川陽翟，等待與宛陵北遷的家人團聚。
回想這半年多奔波，他不禁感慨，亂世之中，光陰何其珍貴，大半竟都耗費在了路途之上。
臨行前，他將張既、趙雲、廖化等心腹重臣召至殿內：“孤前往潁川，關中諸事，就托付諸位了。德容總理政務，務必要保證春耕順利，子龍繼續整訓新軍，元儉負責長安防務，嚴查各處關隘。”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若有急事，不必猶豫，立即快馬報知。”
眾人齊聲應諾：“臣等必不負大王所托！”
波彥又特彆囑咐張既：“段煨處若有軍情傳來，無論大小，立即派人送往潁川。西涼戰事，關乎全局，不可有絲毫延誤。”
安排妥當後，波彥帶著大軍，踏上了東去的路途。
馬車裡，他攤開那張已經有些發舊的輿圖，目光在關中、涼州、羌地、中原之間流轉。心中那幅統一天下的宏偉藍圖，隨著車輪的滾動越發清晰。
車窗外，雪花依舊飄灑，將道路田野覆蓋成白茫茫一片。
但在那厚厚的白雪之下，波彥知道，已有春意暗藏。隻待來年冰消雪融，便可破土而出，煥發生機。
趕路數日，進入南陽地界。這日天色將晚，經過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莊時，波彥下令在村外安營紮寨。他則帶著三兒子波昭、郭嘉與數十位護衛信步進村，想要親眼看看治下百姓的真實生活。
此時，村中孩子們正在雪地裡嬉戲，見到前麵幾人衣著不凡，身邊還有數十甲士，紛紛跑回村中報信。
一個三十多歲、缺了左臂的漢子聞訊後，他作為村長立即帶著村中幾個青壯出村查看。他心中忐忑，暗自思忖：這裡已是明王治下腹地，若是敵軍，斷不可能如此大搖大擺。可若是官軍，為何事先沒有通告？
走出村裡沒多遠，他們就與波彥等人相遇。
當看清來人的麵容時，村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曾在軍中見過明王數次，絕不會認錯！激動之下，他快步上前，單膝跪地：“拜見大王！”跟隨而來的幾個青壯先是一愣，隨即也慌忙跪拜行禮。
波彥看著眼前這個少了左臂卻依然精神抖擻的漢子，立即明白這定是退役的將士。他快步上前，親手扶起村長：“好了，都是軍中男兒，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他環視著這個被白雪覆蓋的寧靜村莊，溫言道：“今日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想著入村借宿一晚，順便看看鄉親們這個冬天過得如何，有沒有餘糧過冬，柴火可還夠用。”
村長聽聞明王要在他村中住宿，倍感榮幸，急忙側身引路：“大王光臨，是全村的福分。快請進村暖和暖和。”
沿著村中土路前行，波彥仔細觀察著這個村落。房屋多是夯土築牆，頂上鋪著厚厚的茅草或麥稈，雖然簡陋，卻都修繕得整整齊齊。
幾戶人家的煙囪裡正冒著嫋嫋炊煙，空氣中飄散著柴火的氣息。
來到村長家中，隻見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農具整齊地靠在牆邊。
村長急忙喚來妻子與三個孩子拜見明王。孩子怯生生地行禮後，好奇地偷眼看著這位傳說中的大王。
村長吩咐妻子趕緊燒水做飯，又將家中最好的臘肉取了出來。
“大王，這個村現有四十三戶人家，一百五十八口人，大多都是新遷來的。”村長一邊沏著粗茶，一邊介紹道，“原來的村民不知是死於戰亂，還是遷往他處了。自從大王取下南陽後，官府就陸陸續續安排人前來定居。”
他摸了摸空蕩蕩的左袖，繼續說道：“吾也是命大，大戰時被砍掉一隻胳膊，僥幸活了下來。傷愈後便退役了，拿著撫恤與軍功賞錢，還有兵部給的推薦信返回家鄉。因為識字，加上有兵部的信，縣衙就安排吾來這個村當村長。雙親由兄長幾人奉養，吾便帶著妻兒來這裡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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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彥關切地問道：“爾少了左臂，務農想必很不方便，平日裡可會缺吃少穿？”
村長連連搖頭：“大王有所不知，如今在大王治下，百姓的日子比以往好了何止十倍！沒有了往日的苛捐雜稅，官府也不敢巧立名目收取額外的錢糧，隻按田畝收取地稅。村裡家家都有了餘糧，這兩年生養的孩子也明顯多了起來。”
他指了指正在灶台前忙碌的妻子：“吾雖然少了一隻胳膊，但力氣還在，平時能幫孩他娘扛個糧食、修修農具。孩子們也漸漸大了，能幫著乾不少農活。”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吾當這個村長，每年縣衙還給些補貼。平日裡教村上和鄰村的孩子們識字讀書，也能得些謝禮。雖說不敢說頓頓吃飽，但再也沒有餓過肚子。比起從前那種朝不保夕、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簡直是天壤之彆。”
“不瞞大王，”他壓低聲音，“吾退役時確實領了不少賞錢，但想到孩子們漸漸大了，娶媳婦要重新建房，這可是筆大開銷，所以才一直舍不得花那筆錢。不然，平日裡吃些好的也是足夠的。”
波彥聞言開懷大笑：“此乃人之常情，娶媳婦確實是人生大事。”他欣慰地點點頭，“聽爾如此說，孤也就放心了。讓天下百姓有田可耕、有飯可吃，正是孤堅持要分田地給百姓的初衷。”
夜幕漸漸降臨，村中點點燈火依次亮起。波彥站在村長的院子裡，望著這個在寒冬中依然生機勃勃的村莊，心中充滿了希望。他知道，這些看似平凡的村落，正是他宏圖霸業最堅實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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