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彥看著疆域圖，不多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身著甲胄的裴慶，快步走入殿中，在階下恭敬行禮，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稟大王，涼州段煨將軍派人送來最新戰報！”
波彥收回思緒，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裴慶身上：“講。”
裴慶清晰稟報道：“段將軍信中提到，去歲冬季，他們利用羌地苦寒、各部族收縮之機，主動出擊，以新騎精騎突襲了數個時常擾邊的羌人部族，大獲成功！不僅繳獲了大量牛羊馬匹，更救出了近千名被羌人擄掠、充作奴隸的漢家百姓。“
“同時，還收降了不少羌人，將其編為仆從軍，效仿當年班超故智，以羌製羌。為了能在羌地長期立足，段將軍所部甚至在茫茫草原與山地之間，擇險要處建立了數處秘密營地，軍中將士，亦開始學習羌人習俗，以便更好地融入當地，獲取情報，發動突襲。”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快意的笑容：“開春以來，冰雪消融，段將軍所部更是活躍，憑借其來去如風，又連續劫掠了不少疏於防備的羌人部族，再次獲得了大量牲畜財物。不缺食物了。還有羌人給其放牧”
“如今，羌地已被他們攪得雞犬不寧，損失慘重。一些實力較強的大部族，被徹底激怒，正聯合起來，派出大批人馬，在茫茫草原上四處搜尋，意圖找到段將軍所部，進行報複。整個羌地，可謂是被禍害得不輕，人心惶惶。”
裴慶最後補充道：“更有意思的是，不少不堪其擾，或是懼怕被襲擊的中小部族，為了尋求庇護，竟然主動遷徙到了吾明國控製的武威、金城二郡邊境，請求內附，希望得到明國的庇護。”
波彥聽完這詳細的戰報，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洪亮，充滿了暢快與讚許：“好！好一個段忠明！乾得漂亮！對，就該這麼辦！憑什麼隻能他們來搶，吾等就不能去搶他們？寇可往，我亦可往！讓大家都看看，到底誰的手腕更硬，誰的本事更大！”
他收斂笑容，語氣變得冷峻而充滿戰略眼光，“羌人，人口本就不多，繁衍不易，經不起這般持續不斷的折騰損耗。諸多先輩，對待這些反複無常的邊患，有時就是太過仁慈，一味懷柔，甚至放縱，總想著花錢買平安。結果？養癰遺患，邊患從未真正平息！”
“但孤不會！他們敢來搶掠明國一村一鎮，孤就敢派兵深入其腹地，搶他十個、百個部族！不僅要搶羌地，日後，更要北上草原，讓那些自詡為天之驕子的草原部族，也嘗嘗被持續放血、永無寧日的滋味！”
他看向裴慶，指示道：“對於那些前來尋求庇護，請求內附的羌人部族，要區彆對待。”
“普通牧民，可以接納，打散後分往涼州各郡，劃分草場或田地，由軍中退役之人帶領，令其安居樂業，或放牧，或耕種。”
“但是，對於那些部族的首領、酋長，要一律扣留，就安置在武威或者金城，甚至可讓其定居長安，給予他們優厚的待遇，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再賜予一些虛銜，麻痹其心誌。務必不能讓他們有機會回到部族中去，暗中串聯，給涼州各地帶來不必要的動蕩與麻煩。”
“安分守己還好，彆有用心、野心之人，一律秘密處決。‘
裴慶心領神會，由衷讚道：“大王遠見！治理羌胡，乃至所有邊患，確實需要剛柔並濟，文武並用。聽話的，歸順的，吾等不吝給予好處，使其能安居樂業。不聽話，冥頑不靈，繼續為寇的，那就唯有祭出雷霆手段，用大刀長矛跟他們說話！”
波彥看著裴慶年輕而精乾的麵容，眼中露出幾分欣賞之色。他走上前，拍了拍裴慶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勉勵與期許：“小子，說得不錯！最近爾辦事，孤很是滿意。尤其是在審訊甄彆方麵，頗有一套，看來是得到了汝父親裴元紹的真傳了。”
波彥提點道，“不過，不能隻懂得刑訊逼供，那是下乘。以後要多學著點攻心為上之術，要學會利用情報、利用人心弱點，不戰而屈人之兵，或者從內部瓦解敵人。有些時候，攻心，遠比血腥的手段更為有效，也更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不要從烈屬營出來就不讀書了，以後多看典籍，孤可對爾等這些烈屬營出來的孩子，都抱有希望，看看彭斌，波鬆他們就做得不錯。雖然年輕，孤也給他們重擔。”
裴慶：“謹遵大王教誨。”
波彥的目光變得嚴肅而鄭重，看著裴慶的雙眼，沉聲道：“孤打算，將整個鷹衛，正式交由爾來統領。如何？敢不敢接下這副重擔？”
裴慶聞言，身體猛地一震，眼中瞬間爆發出無比激動與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立刻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卻異常堅定：“多謝大王信重！末將敢接！末將在此立誓，必竭儘所能，肝腦塗地，為大王管好鷹衛這支耳目！定要讓鷹衛的觸角，遍布天下每一個角落，監視四方，任何對明國不利的風吹草動，都絕逃不過大王的眼睛！臣，萬死不辭！”
“嗯，”波彥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孤就拭目以待了。看看鷹衛在爾裴慶的手中，能否真正成為孤洞察天下、掌控局勢的千裡眼、順風耳。做得好，孤不吝封賞；若是做得不好，出了紕漏，軍法，可是不容情的。”
裴慶抬起頭，臉上充滿了年輕人特有的銳氣與自信，斬釘截鐵地答道：“請大王瞧好！末將絕不會讓大王失望！末將告退！”
說完，他再次行禮，然後站起身，挺直腰板，邁著堅定而沉穩的步伐，退出了大殿。
殿外，陽光正烈，照耀著這個年輕的鷹衛新統領，也照耀著正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的明國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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