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玄色披風在身後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拔營,回淮安!”
腳步聲響起,守在廳外的淮安親衛聞令而動,頭也不回地追隨那道玄色身影而去。
州牧府大堂內,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陶謙臉上的笑容徹底僵死,扶著劉備的手無意識地滑落。
劉備僵在原地,伸出的手還保持著托扶的姿勢,臉色變幻不定。
滿堂賓客,噤若寒蟬。
絲竹無聲,舞姬僵立。
方才的喧囂繁華,被那摔碎的酒杯和冰冷的“拔營”二字,撕扯得粉碎。
宴後,雖然劉備沒有接受徐州牧的位置,但依舊像“曆史”上一般駐紮到了小沛。
至此,陶謙有了緩衝前盾,劉備有了根基。曹操忙著跟呂布大戰,劉駿則忙著消化越聚越多的流民。
徐州一戰,淮安流民不減反增。大量徐州民眾拖家帶口,湧入淮安。
淮安在度過最初的艱難後,慢慢迎來了興旺爆發期。
鬥轉星移,轉眼已是兩年過去。
初冬的寒風刀子似的刮過官道,卷起浮塵枯草,抽打在臉上生疼。
單福緊了緊身上半舊的葛布袍子,腳下一雙麻鞋早被塵土染得看不出本色。
他眯著眼,望向遠處地平線上那道突兀拔起的灰線——那就是淮安?
與沿途所見殘破凋敝的城鎮相比,那輪廓顯得過於規整,且高大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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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心知此地乃是淮安,是個人都會以為到了京都。不!應該說,這城牆比洛陽長安還要巍峨。
自進入淮安,腳下的路變了。
不再是坑窪泥濘的土路,而是一條平直的灰白色大道。
大道路麵堅硬如石,卻又渾然一體,不見巨石拚接的縫隙。
車輪碾過,隻發出平穩的滾動聲,再無令人心煩的顛簸呻吟。
“這是何物所築?”
單福忍不住蹲下身,手指撫過堅硬的路麵,觸感粗糙,卻異常堅實。
旁邊一輛滿載麻包的大車轟隆隆駛過。
“嘿,外鄉人?”趕車的老漢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顆門牙的豁口,“這叫水泥路。侯爺弄出來的寶貝。下雨天都不沾泥巴。比皇帝老兒的官道還平展。”
單福默然起身,抬眼望去。
淮安城的輪廓在視野中急速放大、清晰。
那城牆絕非夯土版築。
同樣是那種灰白厚重的材質,高聳得令人仰視,表麵光滑平整,隻在牆垛處顯出鋸齒狀的森嚴。
城門洞上方,刻著兩個巨大的字——“淮安”。
城門口排著長隊,喧囂鼎沸。
入目皆是攢動的人頭,車馬,擔子。
奇怪的是,這些人臉上雖有奔波的風霜,卻少見其他地方那種枯槁絕望的菜色。
不少人的臉頰甚至透著紅潤,衣袍雖舊,卻也齊整。
空氣中彌漫著汗味、牲畜味,還有一股食物的香氣?不是稀粥的寡淡!是蒸餅的麥香,甚至隱隱有肉味!
“入城費?不用,路引戶籍備好。速速進城,勿要擋路。”城門吏催促:“左進右出。沒有戶籍,先到城門口辦理登記。”
單福拿著臨時路引,隨著人流緩緩挪動。
他身邊一個挑著擔子的漢子,擔子一頭是幾匹疊得整整齊齊的粗白布,另一頭是些山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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