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滴血,還在懸著。
它沒落,也沒乾,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吊在半空。楚玄的意識就卡在這根線上,不上不下,不生不死。他知道這具身體連哭都費勁,可腦子裡卻清得發冷。百世記憶不是碎片,是壓路機,一遍遍碾過他的神識。他記得自己死在絞刑架上時,圍觀人群笑得比祭司還虔誠;記得第五世被釘在鍛造台上,骨頭一根根熔成符文;記得巴魯那老頭一邊喝酒一邊用鐵錘敲自己腦袋,說“疼就對了,活著才配疼”。
這些記憶堆在一起,本來該亂成一團漿糊。可他偏偏越疼越清醒。
他把注意力重新釘回那滴血上。血珠微微震了一下,像是回應。
三百裡外,巴魯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下錘柄。菲婭掌心的符印又燙了一瞬。雷恩的刀刃在鞘中輕鳴半聲,像狗聽見了遠處的鈴鐺。
楚玄沒管他們。他現在不是在拉人進來,而是在往外遞東西。
他開始翻《百世天書》。不是隨便翻,是精準調取。第三世對凱撒的刺殺,第五世在聖殿前的對峙,第七世背後偷襲失敗的錄像——全被他拎了出來。他把這三段戰鬥拆成幀,一幀一幀比對。嘴唇開合的時間,腳掌落地的角度,喉間晶體的明暗變化,甚至連亡靈法師呼吸時胸腔起伏的節奏,都被他記了下來。
然後他列了個表。
第一列:凱撒開口前的動作準備。結果:右腳後撤半步,重心微沉,雙手自然下垂。
第二列:語義閉環所需時間。三次平均:0.52秒。
第三列:能力生效後的身體狀態。結論:施法瞬間,軀體僵直,防禦係統關閉,尤其是頸部以下三節脊椎,毫無護體魔力流動。
他盯著這三行數據,忽然在意識裡笑了一聲。
不是高興,是那種“你終於把自己坑了”的冷笑。
凱撒的“真理之喉”聽著牛,其實有個致命毛病——它得靠“相信”才能發動。亡靈法師必須先在心裡認定那句話是“真”的,能力才會生效。這就意味著,他不能邊跑邊說,不能邊打邊改,更不能在動作劇烈時強行施法。否則,邏輯自洽崩了,能力就廢了。
換句話說,他是個站著念稿的神明。
而楚玄最擅長的,就是打斷彆人念稿。
他開始構建戰術。不是粗暴地衝上去砍脖子,而是精確到毫秒的四段式突襲。
第一步:加速。用龍血燃脈爆衝,配合第三世學的“瞬影步”,壓縮距離至三米內。
第二步:鎖定。借雷恩的殺意感知,預判凱撒站姿調整方向,提前切入死角。
第三步:切入。在對方開口前0.3秒發動,利用那0.5秒的施法延遲,完成近身貼背。
第四步:斬殺。目標明確——喉間晶體。用第一世退婚後練出的“斷情指”,配合第十二世從黑市換來的“裂魂勁”,一擊穿透。
他試推了十七次。
十七次,全部成功。
可問題還是那個——他現在是個連翻身都做不到的嬰兒。
他動不了,喊不了,連眨個眼都得靠意誌硬撐。他唯一能用的,隻有這滴懸著的龍血。
他得把這套戰術塞進去,還得讓外麵的人能看懂。
他先把整個流程壓縮成一段高頻脈衝,像程序員打包代碼一樣,把“距離壓縮率”“語義延遲閾值”“晶體坐標”三個核心參數提出來,其餘冗餘信息全刪。然後他調出第一世在鍛造坊學的“符文壓縮術”,把這段脈衝煉成一道微型龍紋,輕輕烙進血珠核心。
血珠顫了顫,顏色深了一分。
接下來是傳遞。
他不能直接喊“兄弟們上”,凱撒還在那邊站著,耳朵豎著,搞不好能監聽到血脈波動。他得加密。
他想起巴魯喝醉後的習慣——那老頭每次喝高了,就會用錘子敲鐵砧,三短兩長,帶著點拖拍,像是在打拍子。楚玄把這段節奏複製進意識空間,設成啟動密鑰。隻要外麵有人感知到這個頻率的脈衝,就能解鎖戰術程序。
然後他分了三路信號。
一路順著菲婭掌心的符印走,用她的聽覺定位做接收端;一路接入巴魯的機械臂,靠魔力感應捕捉波動;最後一路連上雷恩的殺意神經,作為預警觸發器。三角共鳴,誰斷了都不影響整體。
最後一步,是掩護。
他往龍血裡摻了段反向乾擾波,模仿世界規則運轉時的低語頻率。這種波動太常見了,就像風刮過樹葉,沒人會注意。凱撒就算感知到了,也會當成自然魔力潮汐,不會深究。
做完這些,他鬆了口氣。
不是身體鬆,是意識鬆。百世記憶還在翻湧,可他已經不再被壓著走了。他從被動承受,變成了主動布局。
他盯著那滴血,低聲在意識裡說了句:“待我睜眼,即為破喉之時。”
話音落,他切斷了對外的感知通道,把全部能量收進體內,轉入休眠態。
血珠靜靜懸著,表麵浮起一道極細的紋路,像冰裂,又像符印。
三百裡外,巴魯正靠在斷牆邊打盹,忽然覺得機械臂裡“咯噔”一下,像是齒輪卡了粒沙。他皺了皺眉,沒睜眼,手卻下意識摸了下腰間的錘子。
菲婭坐在廢墟邊緣,掌心符印猛地一跳,她指尖微顫,像是被電流掃過。她低頭看去,皮膚下的紅紋動了動,然後緩緩隱去。
雷恩握著刀,忽然覺得後頸寒毛一豎。他沒回頭,也沒拔刀,隻是指節慢慢收緊,指甲掐進了掌心。
同一瞬,凱撒站在信標平台上,喉間的晶體微微一震。
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撫過那道裂痕。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疼了它。
然後他緩緩抬頭,望向北方。
嘴唇微動,像是要說什麼。
可最終,他什麼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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