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溪穀地遭遇的激烈伏擊,如同一盆冰水,澆醒了沉浸在探索興奮中的林楓團隊。篝火在隱蔽山坳中跳躍,映照著眾人凝重疲憊的臉龐。清點下來,除了一名弩手重傷左腿被弩箭射穿,失血過多,雖經林楓【靈輝源泉】緊急處理保住性命,但已無法行動),還有三名衛兵輕傷一人手臂箭傷,兩人搏鬥時扭傷),戰力受損。繳獲的“狼頭利劍”令牌和俘虜的口供,更昭示著前路危機四伏。
林楓沒有立刻下達指令,而是讓隊伍休整、救治傷員,自己則與核心成員圍坐在火堆旁,進行了一次至關重要的商議。
“情況很明朗了,”林楓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目光掃過奧蕾莉亞、影和巴頓,“有一個叫‘斷劍’的組織,受未知雇主指使,在此地活動,目的就是阻止任何人探尋山脈深處的遺跡。他們手段狠辣,訓練有素,而且顯然已經盯上我們了。”
奧蕾莉亞清冷的麵容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嚴肅:“對方熟悉地形,設伏精準。我們帶著傷員,目標太大,行進速度慢,繼續按原計劃深入,無異於成為活靶子。”她頓了頓,看向林楓,“而且,曉曉小姐……她似乎對這裡的能量波動越來越敏感,但也更容易疲憊。頻繁的襲擊和緊張氛圍,對她負擔很重。”
影如同沉默的影子,此刻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俘虜說他們隻是外圍小隊,‘斷劍’在更深的山裡可能還有據點或主力。被動防禦隻會被不斷消耗。必須變被動為主動。”她的意思很明顯,需要更積極的偵查和反擊。
巴頓拄著劍,眉頭緊鎖,他更關心現實的困境:“大人,馬匹在接下來的山路幾乎無用,反而累贅。重傷的卡爾需要靜養,至少半個月不能移動。帶著他,我們哪兒也去不了。”他看了一眼蜷縮在林楓身邊、已經睡著的曉曉,壓低聲音,“而且,小姐需要保護。”
現實的問題擺在麵前:傷員、馬匹、龐大的隊伍規模,在已知有強敵環伺的險峻山地裡,已成為致命的弱點。
林楓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掃過地圖上標記的目標區域——巨鷹隘口以北,沉眠巨人峰東南麓。艾拉的線索,曉曉感應的源頭,可能就在那裡。放棄?絕無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斷:“分兵。”
眾人目光一凝。
“巴頓,”林楓看向老衛隊長,“你挑選兩名傷勢最輕、經驗豐富的弟兄,加上那名俘虜,護送重傷的卡爾,以及所有馬匹和大部分非必要輜重,返回我們兩天前經過的那個相對隱蔽、有水源的‘麋鹿坡’臨時營地。在那裡建立據點,固守待援。我會給你一枚傳訊水晶,若有緊急情況,立刻聯係。”
這是最合理的安排。麋鹿坡易守難攻,距離碎石溪已有相當距離,相對安全。巴頓經驗豐富,足以主持大局。輕傷員返回可以減少主力隊伍的負擔,馬匹和多餘物資留下也能讓主力隊伍輕裝上陣,提高機動性。
巴頓愣了一下,隨即重重點頭:“明白,大人!我一定守住退路,等您回來!”他明白,這是林楓對他的信任,也是當前最穩妥的策略。
“主力隊伍,”林楓繼續道,“我,曉曉,奧蕾莉亞隊長,影,以及奧蕾莉亞隊長的兩名精靈遊俠,再從衛兵中挑選七名未受傷、最精銳的弟兄,組成十一人的精銳小隊。輕裝簡從,隻帶必要的武器、藥品、乾糧和探索工具。”
他看向奧蕾莉亞和影:“接下來的路,偵察和反偵察至關重要。奧蕾莉亞隊長,請你和你的遊俠負責遠程警戒和地形勘探。影,你負責近距偵查、追蹤‘斷劍’的蹤跡,並設法獲取更多情報。我們要在對方發現我們分兵、主力更加精乾之前,加快速度,直插目標區域!”
分兵策略,既保證了傷員和退路的安全,又使探索主力變得更加靈活、隱蔽,更具攻擊性。眾人對此均無異議。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寒意襲人。隊伍在麋鹿坡分道揚鑣。巴頓帶著四名隊員兩輕傷、一重傷、一俘虜以及所有馬匹、大部分行李,目送著林楓等人消失在晨霧彌漫的山林深處。留守的衛兵們眼神堅定,他們知道,守住這條退路,同樣責任重大。
精簡後的十一人小隊,如同卸下重擔的獵豹,行動頓時迅捷起來。林楓將曉曉背在身後,用特製的背帶固定好,解放雙手。奧蕾莉亞和精靈遊俠如同林間魅影,在前方和側翼無聲穿梭,精靈的敏銳感知讓他們能提前規避危險地形和潛在埋伏。影則如同真正的幽靈,遊弋在更外圍,她的偵查範圍更廣,重點搜尋“斷劍”組織留下的蛛絲馬跡。七名精銳衛兵則負責貼身護衛和攜帶必備物資。
曉曉伏在父親寬厚的背上,小臉緊貼著他的脖頸,似乎感受到了緊迫的氣氛,異常安靜。但她的感知卻越發活躍,不時會輕輕拉扯林楓的頭發,小手指向某個方向,低聲道:“父親……那邊……石頭的聲音……清楚了一點……”林楓便依著她的指引,微調前進方向。奧蕾莉亞驗證後發現,曉曉指引的方向,往往能量殘留確實更明顯,地脈流向也隱約指向目標區域。曉曉,儼然成了隊伍中最關鍵的“活體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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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小隊在險峻的山嶺間快速穿行。他們翻越了雲霧繚繞的山脊,踏過了布滿碎石的乾涸河床,鑽入了光線昏暗、藤蔓纏繞的原始森林。路途艱辛,但沒有了累贅,隊伍的行進速度大大提升。期間,他們憑借奧蕾莉亞的預警和影的偵查,成功規避了兩處疑似“斷劍”設置的暗哨和一處天然的毒瘴沼澤。
影偶爾會帶回一些細微的發現:一片被踩斷的、帶有特殊鞣製痕跡的皮甲碎片;一處熄滅不久、灰燼中摻有特殊香料與之前俘虜身上氣味一致)的隱蔽火塘。這些都證明“斷劍”的人確實在這一帶活動,而且似乎也在向著某個特定方向移動。雙方如同在黑暗的迷宮中追逐,隨時可能再次碰撞。
第四日黃昏,小隊按照曉曉的指引和地圖比對,抵達了一片異常的地域——地圖上標記為“回音穀”的邊緣。眼前景象令人震撼:不再是連綿的山嶺,而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隕石撞擊形成的碗狀盆地。盆地深不見底,穀壁陡峭,覆蓋著濃密的、顏色深得發黑的怪異植被。穀中彌漫著灰白色的霧氣,即使以精靈的目力,也難以看透。更奇特的是,站在穀緣,能隱約聽到從穀底傳來陣陣低沉的、如同巨獸呼吸般的嗡鳴聲,又像是無數人在遙遠地底竊竊私語,讓人心生寒意。
“這裡的能量……非常混亂且強大,”奧蕾莉亞凝神感知,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自然之力、某種古老的秩序之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黑暗腐蝕氣息,交織在一起。曉曉小姐的感覺如何?”
曉曉從林楓背上探出小腦袋,望著深不見底的幽穀,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畏懼,緊緊抱住父親的脖子:“父親……下麵的‘聲音’……好吵……好亂……有好的,也有……壞的……曉曉害怕……”
林楓安撫地拍拍女兒,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回音穀。這裡的地形和能量場都極其特殊,與曉曉的感應、奧莉薇亞的感知以及古老傳說都高度吻合。目標區域,很可能就在這詭異的回音穀之下!
然而,下穀的路徑何在?穀中潛伏著怎樣的危險?“斷劍”的人是否已經先一步抵達?這一切,都籠罩在濃霧和詭異的回音之中。
林楓下令在穀緣一處相對隱蔽的岩縫中紮營,派出影和奧蕾莉亞分彆偵查下穀路徑和穀內情況。他則抓緊時間休息,恢複連日奔波消耗的精神力。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回音穀,就像一張巨口,等待著冒險者的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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