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言剛送走李狗兒,準備繼續整理文書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淩亂的馬蹄聲,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呼喊:
“緊急軍情!緊急軍情!讓開!速報王校尉!”
沈言心中一凜,立刻放下筆,側耳傾聽。
隻聽馬蹄聲在王校尉大帳前戛然而止,隨即是衛兵急促的通報聲和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沈言略一沉吟,覺得此事非同小可,自己既然已在王校尉身邊行走,遇此緊急情況,理應前去查看能否分憂。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向主帳。
剛到帳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周彪震驚的咆哮:“什麼?!四十人!全軍覆沒?!這怎麼可能!”
沈言掀簾而入,隻見一名風塵仆仆、甲胄上還帶著乾涸血跡和泥濘的斥候,正單膝跪地,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地彙報。
王校尉站在案前,臉色鐵青,拳頭緊握。
周彪則在一旁,瞪圓了雙眼,滿臉的憤怒。
見沈言進來,王校尉隻是掃了他一眼,並未阻止,此刻他已顧不上這些虛禮。
周彪則急吼吼地對沈言道:“兄弟,你來得正好!出大事了!”
那斥候見到又有人來,聲音帶著顫抖,繼續稟報:“校尉大人,千真萬確!丙字七隊和戊字三隊,按例前往黑風崖和烏鴉嶺方向巡邏,逾期未歸。卑職奉命前往查探,在……在黑風崖西側穀地和烏鴉嶺南坡,分彆發現了兄弟們的……遺體。”
斥候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現場……慘不忍睹。兩隊共計四十人,無一生還!裝備、乾糧被劫掠一空。看痕跡,是遭遇了大隊人馬埋伏,兄弟們……是力戰而亡。”
王校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問道:“可看清是何方所為?雪狼國的遊騎?有多少人?”
斥候搖頭,臉上露出困惑和恐懼交織的神情:“回大人,看傷口和遺落的箭簇,確是雪狼國的製式武器無疑。但……但古怪的是,根據現場馬蹄印和戰鬥痕跡判斷,襲擊丙字七隊的敵人約在百人左右,襲擊戊字三隊的敵人規模也差不多。可……可這兩處遇襲地點,相距超過五十裡,中間還隔著山嶺!雪狼國的人,怎麼可能同時在兩個地方,出動如此規模的隊伍,還能精準埋伏我們的巡邏隊?這……這不合常理啊!”
此言一出,帳內頓時一片死寂。周彪也皺緊了眉頭,喃喃道:“他娘的,是啊……這不對勁!雪狼崽子什麼時候有這種本事了?還能分兵兩路,同時動手?”
王校尉的臉色更加難看。
如果隻是普通的遭遇戰,雖然損失慘重,但尚可理解。
可這種同時、分點、精準的殲滅戰,絕非尋常遊騎騷擾所能為!
這背後,一定有著更深的陰謀!
沈言站在一旁,默默聽著,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四十名精銳士卒,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抹掉了?
他敏銳地意識到,邊境的局勢,可能正在發生某種危險的質變。
王校尉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筆筒亂晃:“查!給老子徹底地查!加派三倍斥候,給我把邊境線盯死了!周彪!”
“末將在!”周彪凜然應道。
“立刻傳令各營,加強戒備,巡邏隊編製加倍,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輕易出擊!還有,立刻將此事急報靖遠侯!”
“是!”周彪領命,快步而出。
王校尉這才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目光掃過沈言,見他麵色凝重卻不見慌亂,心中稍慰,歎道:“沈言,你也看到了。多事之秋啊……邊關恐怕再無寧日了。”
沈言上前一步,沉聲道:“校尉大人,此事蹊蹺,敵軍行動如此協調迅猛,恐非偶然。當務之急,除加強戒備外,是否可仔細勘驗陣亡將士遺體及戰場痕跡,或能發現更多線索。”
王校尉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點頭道:“你所言極是。此事我會安排老周帶可靠的人去辦。”他看著沈言,語氣鄭重,“沈言,非常時期,你更要助我處理好文書往來,尤其是往來軍報,務必細致,不得有誤。”
“卑職明白!定當竭儘全力!”沈言肅然應道。
斥候退下後,大帳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王校尉眉頭緊鎖,反複踱步,周彪則罵罵咧咧,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