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剛碰到嘴唇，一股辛辣的暖意就直衝喉嚨，馬驥強忍著才沒咳出聲，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這新豐酒比他在揚州喝的米酒烈多了，燒得他胃裡翻江倒海，臉瞬間漲得通紅，像煮熟的蝦子。
“好！爽快！”李白撫掌大笑，自己也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酒液順著嘴角流到下巴，他也不在意，隨手用袖子一抹，隨即詩興大發，一手拍著桌子，一手遙指窗外，朗聲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他的聲音慷慨激昂，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眼神望向遠方，仿佛真的看到了黃河奔騰、時光流逝。酒肆裡的食客都被吸引了，紛紛停下筷子，屏息傾聽。杜甫也放下了麻紙，眼神裡滿是讚賞，輕輕點著頭。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李白越吟越激動，拍著桌子的節奏越來越快，“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詩句落下，酒肆裡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好詩！不愧是李翰林！”“‘天生我材必有用’！說得好！”幾個書生甚至站起來，拱手向李白行禮。
馬驥雖然被酒精燒得頭暈腦脹，但也被這詩裡的豪情壯誌感染得熱血沸騰。隻是……他腦子裡的詩庫實在匱乏，除了課本上的幾首，其他的一句也想不起來。李白吟完詩，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期待的笑意：“馬小兄弟，某家已賦一首，你也來一首？”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馬驥身上，有好奇，有期待，還有幾分看熱鬨的意味。馬驥的酒勁上頭，加上不想在偶像麵前丟份，腦子一熱，拍著桌子站起來，扯著嗓子就喊：
“啊！酒！是個好東西！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
酒肆裡瞬間安靜了下來，連掉根針都能聽見。李白舉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杜甫的眉頭皺成了疙瘩，顯然沒聽懂這是什麼“詩體”。鄰桌的書生皺著眉搖頭，低聲道：“這是什麼俚語？也配稱為詩？”倒是幾個胡商看得津津有味，還跟著笑了起來。
馬驥沒察覺異樣，繼續吼：“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喝了這杯酒，活到九十九！”“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啊~西邊黃河流！”他把現代的酒桌順口溜、歌詞改了改，一股腦全喊了出來，毫無格律可言，內容俗得不能再俗。
李白先是愣了愣，隨即爆發出更誇張的笑聲，笑得直不起腰，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哈！妙！妙極！馬小兄弟真乃妙人也！”他指著馬驥，對杜甫道，“子美你看，他這詩雖不拘格律，卻真情流露，憨態可掬，比那些無病呻吟的酸詩有趣多了！‘牆走我不走’——哦不對，是‘不醉不罷休’，貼切！太貼切了！”
杜甫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馬驥那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確實……彆有一番趣味。”
馬驥見沒被鄙視，反而被“表揚”了，更來了勁，又開始新一輪的“創作”：“東風吹，戰鼓擂，今天喝酒誰怕誰！”“一杯兩杯大步走，三杯四杯扶牆走，五杯六杯牆走我不走！”他越喊越激動，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去。
李白趕緊扶住他，又給了他滿上一杯：“來！再喝！再賦一首！”
馬驥暈乎乎地端起酒杯，又是一口悶。幾杯酒下肚，他終於撐不住了，話還沒說完，就“出溜”一下滑到了桌子底下，抱著桌腿嘟囔：“太白兄……我沒醉……還能喝……還能唱……”沒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嚕聲。
李白看著桌下酣睡的馬驥，笑著搖了搖頭，對杜甫道：“這小子倒是有幾分赤子之心，沒有半點文人的酸腐氣。”
杜甫彎腰撿起馬驥碰掉的麻紙，上麵沾了不少酒漬，他輕輕擦了擦，低聲道：“雖是俚語，卻句句是生活。這般真性情，倒也難得。”他把自己的青袍脫下來，蓋在馬驥身上——馬驥穿的短褂太薄，怕他著涼。
桌下的馬驥睡得正香，嘴角還掛著口水，夢裡似乎還在和李白劃拳。他胸口的掛墜，溫度忽高忽低，像在模仿他醉醺醺的心跳，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仿佛也跟著“醉”了。掛墜吸收了李白詩中磅礴的“才氣”與“酒神”精神，也記錄下了馬驥那混亂卻熱烈的“情緒宣泄”，兩種能量交織在一起，倒也顯得格外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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