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名騎士商議了一下馬驥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隻能從他們的手勢和表情猜測),最終決定將這個來曆不明的“南人”帶回部落,交給長老發落。馬驥彆無選擇,隻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馬蹄揚起的塵土,走向那片白色的氈房聚集地。草原的風很大,吹得他睜不開眼睛,隻能低著頭,跟著前麵騎士的背影走。
走近了,他才看清這些被稱為“穹廬”的氈帳。它們由木架支撐,覆蓋著厚厚的、用羊毛氈製成的圍壁,羊毛氈的顏色是天然的灰白色,上麵有一些簡單的幾何圖案,看起來厚重而結實,足以抵禦草原上多變的氣候——白天的烈日,夜晚的寒風,還有突如其來的暴雨。
營地裡很熱鬨,有婦女在氈帳外忙碌,有的在擠牛奶,有的在晾曬奶酪,有的在縫製皮袍;孩子們在草地上追逐嬉戲,有的騎著小馬駒,有的在放風箏,看到馬驥這個陌生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投來好奇的目光,像一群小麻雀,圍著他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
馬驥被帶到一頂中等大小、但看起來頗為整潔的穹廬前。這頂穹廬的羊毛氈顏色比其他的更白,上麵的圖案也更複雜,門口掛著幾串彩色的布條,應該是部落裡地位較高的人居住的地方。帶他來的騎士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掀開氈帳的門簾,示意他進去。
馬驥深吸一口氣,彎腰鑽進帳內。帳內光線稍暗,但很溫暖,因為中央有一個小火塘,炭火正發出微弱的光,烤得人渾身暖洋洋的。地上鋪著厚厚的、圖案樸素的毛毯,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踩在雲朵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他從未聞過的氣味——混合著奶製品的醇厚、烤肉的焦香,還有一種說不清的、類似香料的味道,讓他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
主位上,坐著一位麵容滄桑、目光卻炯炯有神的老者。他的頭發和胡須都已經花白,編成了幾條小辮子,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袍,皮袍的邊緣鑲嵌著狐狸毛,顯得很有威嚴。他應該就是這部落的長老。旁邊還坐著幾位看起來頗有地位的族人,他們有的是部落的勇士,有的是薩滿,所有人都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馬驥,仿佛在評估他的價值和威脅。
長老開口,聲音蒼老而沉穩,說的自然是馬驥聽不懂的蒙古語。馬驥隻能再次舉起手,露出無辜的表情,用官話夾雜著手勢,重複他那套“迷路商人”的說辭:“我……從南邊來……做生意……迷路了……風把我吹到這裡……”
這時,一位麵容和善的婦人端著一個木托盤走了進來。她的頭發編成了許多小辮子,上麵係著彩色的珠子,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皮袍,笑容很溫暖。她先給長老和貴客奉上木碗,然後也給了馬驥一碗熱氣騰騰的、顏色渾濁的白色液體,並示意他喝。
馬驥正覺得口乾舌燥,喉嚨裡像冒了煙一樣。他看著這碗像是“奶茶”的東西,心中還有些感激——在這陌生的地方,能喝到一杯熱飲,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他接過木碗,道了聲謝,也沒多想,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變得極其扭曲!
一股極其鹹澀、帶著濃烈奶腥氣和淡淡茶苦味的液體衝擊著他的味蕾!這味道之怪異、之猛烈,完全超出了他對“飲料”的所有認知!他在現代喝慣了甜奶茶,在汴京也喝過加糖的茶湯,卻從未想過奶茶竟然是鹹的!那股鹹腥味在他的口腔裡爆炸開來,刺激得他的舌頭都麻了。
“噗——咳咳咳!”他實在沒忍住,一口噴了出來,液體濺到了麵前的毛毯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濕痕。他嗆得眼淚直流,彎著腰劇烈地咳嗽起來,感覺整個食道和胃都在抗議,仿佛喝下去的不是奶茶,而是毒藥。
帳內瞬間安靜下來。長老和其他人都愣住了,看著馬驥這副狼狽不堪、仿佛喝了毒藥的樣子,眼神裡充滿了疑惑——這可是他們最喜愛的飲品,為什麼這個南人會有如此誇張的反應?那奉茶的婦人臉上也露出錯愕和一絲不悅,似乎覺得馬驥不尊重她的勞動成果。
馬驥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緊強行把喉嚨裡剩餘的那點可怕液體咽下去,嗆得滿臉通紅,一邊擺手一邊用官話解釋:“對……對不起!太……太鹹了!我……我不習慣!我那邊的奶茶……是甜的!”
語言不通,他的解釋蒼白無力。長老皺了皺眉,似乎明白了什麼——這個南人的口味和他們不一樣。他對那婦人示意了一下,婦人點點頭,轉身又端來一碗渾濁的乳白色酒液。巴特爾在一旁小聲告訴馬驥,這是馬奶酒,是草原上最珍貴的飲品。
馬驥看著那碗馬奶酒,心有餘悸,但又不敢再拒絕——他怕再次冒犯到族人。他隻好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一股酸辣嗆人的味道瞬間充滿了他的口腔,比鹹奶茶更難喝!他強忍著沒有吐出來,但表情管理再次徹底失控,齜牙咧嘴,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看著他這接連不斷的窘態,帳內原本嚴肅的氣氛竟然緩和了一些,幾個年輕的族人甚至忍不住低笑出聲。長老那布滿皺紋的臉上,也似乎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或許在他們看來,這個南人蠢得如此真實,實在不像是個能偽裝出來的細作——細作不會這麼笨,連喝奶茶和酒都會出洋相。
接著,有人端上了一大盤手把羊肉。那羊肉隻是用清水煮熟,帶著淡淡的血絲,除了鹽似乎沒有其他調料,散發著濃鬱的肉香。餓極了的馬驥也顧不得許多,學著彆人的樣子用手去抓,卻笨手笨腳,不知從何下口——他想撕咬羊肉,卻被堅韌的筋腱卡住了牙齒;想拿起骨頭,卻被燙得趕緊鬆手,弄得滿手油汙,吃相頗為狼狽。
他胸口的掛墜在接觸到那濃烈的鹹奶茶和酸辣的馬奶酒時,傳遞出一種對新奇食物的“探索”與輕微“排斥”交織的複雜感應——它既好奇這種從未接觸過的味道,又對這種強烈的刺激有些不適。而當那原始粗獷的肉食氣息彌漫時,掛墜又似乎吸收到了某種“滋養”與“熱情”的能量,微微發熱,光芒也變得溫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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