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李瑤送來新印的“三字歌訣本”。紙粗,但字大圖清。蘇婉當場發下去,要求每人背熟前五條。有學員不識字,她讓識字的領讀,一句一句教。
“從今日起,每月考核。”她說,“不考背書,考實操。斷骨怎麼接,高熱怎麼降,中毒怎麼催吐。結業者授‘醫官帖’,可入州府醫棚,月俸三兩銀。”
有人問:“要是考不過呢?”
“那就再學。”蘇婉說,“病不等人,我們也不能等。誰想走,現在可以走。想留的,從今晚開始,夜課兩時辰。”
入夜,院中燈火通明。學員圍坐,抄寫、背誦、練習包紮。蘇婉來回巡視,糾正姿勢。李瑤坐在角落,核對藥材庫存清單,抬頭問:“標本還是不夠。”
“用臘葉代替。”蘇婉說,“能看清脈絡就行。等春暖,帶他們上山采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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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走來,遞上一份名冊:“今日退學三人,說學不會。另有一人,原是城中藥鋪少東,被父親強行帶走,臨走扔下一句話——‘女子教醫,亂了綱常’。”
蘇婉聽完,隻說:“記下名字。三年後,看他鋪子裡死多少人。”
李瑤輕聲說:“手冊已全州鋪開,共印三千冊。偏遠十三村,由錦衣衛潛伏科分三路押送,每隊配一名學員隨行講解。昨日最後一隊抵達,反饋說村民開始用‘熱敷寒’法子治風寒。”
蘇婉點頭:“防比治重要。瘟疫不是靠一個人滅的,是一千個人知道怎麼防。”
半月後,豫州府衙前聚滿百姓。他們抬著一塊青石碑,上刻“醫母祠”三字。為首老者跪地:“夫人救我全族,百姓要立祠供奉。”
趙德急步趕來,低聲勸蘇婉:“不可。立祠如立神,朝廷必疑您聚民心如教化,恐生非議。”
蘇婉望著那碑,良久不語。她轉身進府,片刻後捧出一炷香。眾人以為她要受拜,卻見她走到碑側,蹲下身,將香插進土裡。
“我不受拜。”她說,“這香,敬所有學醫、行醫、傳醫的人。”
她站起身,麵對百名醫官學員:“你們才是未來的碑。誰治好一人,就教一人;誰活下來,就傳下去。醫道不在書裡,不在廟裡,而在路上,在炕頭,在病人口中傳的一句話裡。”
李瑤低聲問:“碑文寫什麼?”
蘇婉說:“寫‘豫州百姓自救記’。”
石匠連夜改刻。三日後,碑立於城南醫棚外。沒有雕龍畫鳳,隻有一行粗字:病來如山倒,防之在未然。知者救鄰裡,醫者傳薪火。
當日,蘇婉在醫學院宣布:“從今起,每季派出十名醫官,輪巡八縣。誰家有疫,隨叫隨到。路費、藥資,由州府承擔。”
有學員問:“若遇大疫,人力不夠?”
“那就再招人。”蘇婉說,“十年後,我要豫州每百戶有一名醫官,每村有一本手冊,每孩會背三字訣。”
李瑤記下,筆尖沙沙作響。
數日後,李震路過醫棚,見一群孩童圍坐,齊聲背誦:“傷止血,毒催吐,熱敷寒,寒敷熱。”聲音稚嫩,卻整齊。
他駐足片刻,未驚動,悄然離去。
當夜,蘇婉在燈下整理病案。油燈忽閃,她抬手撥了下燈芯。火光跳動,映在牆上,影子被拉得細長。她合上最後一本冊子,吹熄燈。
窗外,風穿過簷下鐵片,發出輕微的叮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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