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的手指從武昌府的標記上移開,銅符留在原地,像一枚釘入地圖的釘子。他沒有再看那幅圖,轉身走向密室深處。燈影在他背後拉長,又縮回,最終被一道鐵門吞沒。
密室深處,李毅已等候多時。他站在石台前,腰背挺直,雙手交疊於身前,黑衣裹身,連呼吸都壓得極低。李震走近,從袖中取出三枚黑玉令,逐一放在石台上。玉麵光滑,刻著三個名字——禮部尚書之侄、戶部侍郎門生、禦史中丞族弟。
“這三人,是殘黨最後的聯絡點。”李震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不殺主謀,是留他們一口氣,看誰還敢靠過去。殺這三人,是要讓他們知道,連親信都護不住。”
李毅低頭,將三枚玉令收入懷中,動作乾脆利落。“屬下明白,子時動手,不留痕跡。”
“我要的不是屍體,是震懾。”李震盯著他,“殺人要靜,但消息要快傳出去。讓那些還想著翻盤的人,夜裡睡不著。”
李毅點頭,轉身離去。鐵門閉合,密室內隻剩李震一人。他走到牆邊,掀開一塊石板,露出一道暗格。裡麵靜靜躺著一卷竹簡,封口未拆,但邊角已有磨損,顯然是被反複取出查看。他沒打開,隻是輕輕撫過封皮,然後重新合上。
京城,三處府邸同時陷入死寂。
禮部尚書之侄宿於外院彆院,夜半忽覺喉中發緊,起身欲喚人,卻發覺四肢僵硬。他掙紮著滾下床榻,指尖剛觸到地麵,便再無動靜。守夜家丁次日清晨發現時,人已冰涼,口鼻無血,臉上卻凝著驚懼之色。
戶部侍郎門生在書房批閱賬冊,燭火跳了一下,他抬頭,見香爐中青煙嫋嫋。他皺了皺眉,欲起身熄香,卻眼前一黑,伏案不起。書童推門進來時,見他額頭抵著硯台,墨汁流了一桌,人卻無聲無息。
禦史中丞族弟最是警覺,睡前命家丁在院中布防,自己臥於內室,枕下藏刀。可三更時分,一道黑影自屋簷垂落,如落葉般無聲。那人未近床前,隻在窗縫處輕彈一指,一縷淡香飄入。族弟呼吸漸重,刀未出鞘,命已斷。
三具屍體皆無外傷,驗屍者查不出病因,隻能報為“暴斃”。可每具屍身旁,都擺著一枚無字黑牌,漆黑如墨,觸之生寒。
消息傳開,已是次日清晨。
李瑤坐在幕府案前,手中竹簡剛拆,她掃了一眼,便命人將內容抄錄三份,分送三處暗樁。不到半日,街頭巷尾已有傳言:“黑牌現,命必斷。”有人說是東廠舊法,有人猜是江湖秘刑,可更多人低語:“這是李家的手筆,影子殺人,連風都不驚。”
趙德在朝中走了一圈,午後回營,見李震立於校場邊緣,望著十名黑衣死士列陣。他走近,低聲道:“禮部那位侄子死了,府裡亂成一團。戶部侍郎昨夜燒了半屋賬本,今早稱病不出。禦史中丞更絕,直接把族弟的靈堂設在自家門前,擺明了是向世人示弱。”
李震沒回頭,“他們怕的不是死人,是不知道下一個是誰。”
“可若他們聯合其他大臣,上本彈劾我們擅殺……”趙德話未說完,便被李震打斷。
“不會。”李震終於轉身,“他們現在最怕的,是被人說是同黨。誰敢替死者說話,誰就可能被當成下一個黑牌名單上的人。自保尚且不及,哪敢出頭?”
趙德沉默片刻,點頭:“那三枚黑牌,果然是刀,也是網。”
“刀斬其臂,網困其心。”李震目光掃過校場,“從今日起,朝中不會再有人敢提那三人的名字。不是忘了,是不敢想。”
李瑤快步走來,手中握著一封密報。“南境七處暗樁回報,閩越王與楚南節度使在廬陽交戰,雙方死傷過萬,糧道被截,士氣低迷。江州、蘄州百姓已開始逃難,商路幾近斷絕。”
李震接過密報,快速瀏覽,嘴角微動。“他們打得起,但撐不了太久。等糧儘兵疲,自然收手。”
“那閱兵……”趙德問。
“照辦。”李震將密報遞還,“火炮列陣,死士巡營,讓四王親眼看看,北境不但未亂,反而更穩。”
李瑤點頭:“我已經命人放出風聲,說李氏有意調停南方紛爭,保境安民。不少商會已在暗中聯絡,願提供糧草舟船。”
“很好。”李震轉身走向高台,“讓他們知道,亂局之外,還有人在管他們。人心一動,勝負已分。”
當夜,校場燈火通明。
十名高級死士立於場中,黑衣裹身,麵覆輕紗,隻露雙眼。李毅站在最前,抬手一揮。十人同時躍起,如夜鴉掠空,直撲高懸於十丈旗杆上的細絲。絲線極細,隨風輕晃,若斷,懸於其上的鐵箭便會墜落。
第一人出手,指尖劃過絲線,箭落無聲。
第二人騰身翻轉,袖中寒光一閃,絲斷箭落。
第三人未近旗杆,隻在地麵疾行,腳尖輕點,一道細線自袖中射出,纏住絲線,猛然一扯——絲斷,箭落,人已退至陣中。
十次,無一偏差。
四王派來的親信立於觀禮台,看得脊背發涼。一人低聲對同伴道:“這不是人,是鬼。李家的刀,不在戰場上,而在夢裡。”
話音未落,李毅已立於他們身後,聲音平靜:“明日閱兵,諸位主君若來,不必帶親衛。我們的人,會守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那人喉頭一緊,說不出話。
李震立於高台,望著校場中央的黑衣死士,目光沉靜。李瑤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三處目標已除,南境戰局可控,四王使者皆已回傳,明日必到。”
李震點頭,未語。
風從北麵吹來,帶著邊關的寒意。他抬起手,指尖輕輕撫過腰間一枚銅符——“定”字刻痕清晰,邊緣已有磨損,顯然是被反複摩挲。
“從今日起,”他低聲說,“不再有殘敵。”
李瑤看著他側臉,忽然道:“可若有人不服,暗中串聯……”
“那就讓他們試試。”李震收回手,目光投向遠方,“我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校場邊緣,一名死士悄然退入陰影,手中緊握一枚未刻字的黑牌。他的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像一滴水落入夜色,再無痕跡。
風掠過旗杆,最後一根細絲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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