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根猛地抬頭,眼中泛紅。他扶著織機站起,單膝跪地,雙手撐在泥地上:“李公活我殘年,我這條命,從今往後,就為工坊做事!”
人群先是沉默,繼而爆發出震天呼喊。有人把木槌扔在地上,有人解下腰間的剪刀遞給匠人會的記賬員:“這玩意兒,以後不再剪布,隻剪賬本!”
李瑤站在台上,看著人群自發圍攏,開始清理被砸壞的樣機。幾個年輕匠人主動拆下齒輪,對照圖紙比對損壞部位。陳氏仍坐在織機上,雙腳穩定踩動,布麵一寸寸延展。
她轉身對隨行文書說:“把《匠人律》抄三份,一份貼坊門,一份送縣衙備案,一份交匠人會自存。”
文書領命而去。
她又喚來工坊主事:“明日開始,每縣設一處培訓點,優先錄用殘障、孤寡織工。機具成本,從鹽鐵盈餘裡先墊。”
主事應聲記下。
日頭漸高,織坊區的喧鬨變成了忙碌。斷掉的軸杆被換下,齒輪重新校準,蒸汽管道接通,第一台修複的水車紡機緩緩啟動,發出低沉的嗡鳴。
李瑤走到趙大根身邊,見他正蹲在地上,用左手一根根清點螺絲,動作笨拙卻認真。
“您以前織布,一天多少?”
“五六匹,手快時七八匹。”他頭也不抬,“現在看那盲嫂子,一天百匹……我這手廢了,心還不想歇。”
“那就彆歇。”李瑤說,“您帶徒弟,教規矩,比織布重要。”
趙大根停下動作,抬頭看她:“李家不怕我們做大?不怕我們自己造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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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李瑤笑了笑,“機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們越會造,我們越要改。新機出來,你們再學,再改——這路,本就是越走越寬的。”
趙大根愣了片刻,忽然咧嘴笑了,缺牙的嘴裡發出一聲粗笑:“好!那我趙大根,就當第一個不認命的老骨頭!”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轉身朝人群喊:“都聽著!從今往後,誰砸機子,先問問我這斷手答不答應!”
人群哄笑,掌聲雷動。
李瑤退到坊區邊緣,望著遠處新劃出的培訓場地。她取出懷中一份密報——是昨夜送來的,關於楚南邊界士族囤積鐵料、阻撓軌道鋪設的消息。她沒拆,隻將它塞進袖袋。
“母親。”她輕聲說,“等這邊穩了,我就動身。”
蘇婉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塊新織的布料:“這布,他們起名叫‘活命絹’。”
李瑤接過,指尖摩挲著布麵,粗糙而結實。
“就叫這個名。”她說,“不改。”
她將布料折好,放進隨身的布包裡。轉身時,看見幾個孩子圍在陳氏的織機旁,伸手摸那移動的梭子,笑聲不斷。
李瑤走出織坊區,陽光正照在新立的告示牌上。《匠人律》三個字墨跡未乾,底下已有人用炭條寫下第一批報名者的名字。
她翻身上馬,韁繩一抖,馬蹄踏上石板路。
街角,一個鐵匠鋪的學徒正用錘子敲打一塊變形的齒輪,嘴裡哼著新編的調子:“腳踩踏板手引線,殘人也能織好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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