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驛道塵煙,李驍勒馬停在龜茲城外三裡處。副將遞來一封密報,他未拆,隻掃了一眼火漆印——是幽州來的加急令。他將其塞入懷中,抬手示意隊伍繼續前行。
城門大開,龜茲王阿史那康立於紅毯儘頭,身後列著西域二十七國使節。紫金長袍在風中輕揚,目光卻落在隨行車隊那幾尊被油布覆蓋的重物上。
“貴使遠來,有失遠迎。”龜茲王拱手,笑容溫厚,“聽聞大晟火炮可穿山裂石,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觀?”
李驍翻身下馬,甲胄未卸,步伐沉穩。“此行非為炫耀武力,而是共商絲路安寧。”他頓了頓,“但若有人不信理,隻信鐵火,我也不吝一試。”
人群微動。幾名小國使臣交換眼神,低聲議論。天竺使者婆羅門·迦葉拄杖而立,冷聲道:“刀兵之器,傷生害命。爾等以機巧代天罰,豈非逆道?”
李驍不答,揮手命人展開沙盤。黃沙堆成山川河穀,細線勾出道路與關隘。一名工匠上前,用銅尺量距,標注炮位與風向。
“火炮無靈,靠的是算。”李驍指向沙盤,“百步內,差一分則偏十尺;風起三級,彈道需抬三寸。這些數字,寫在《工樞錄》第三卷,凡願學者,皆可得之。”
眾人怔然。龜茲王眯眼:“既是可學之技,何須千裡迢迢來此演示?”
“因有些人,”李驍直視他,“隻想看它毀什麼,不想知它為何不毀。”
話音落,他親自走向炮位。四名炮手已就位,掀開油布,露出黝黑炮身。炮管經淬火打磨,刻有測距刻度,底座嵌有調平銅球。
“靶標設在神廟簷角銅鐘之下。”龜茲王緩緩道,“若誤觸聖物,恐驚神怒。”
李驍點頭:“那就打鐘心。”
全場嘩然。神廟距此一百二十步,簷角懸鐘不過碗口大小,且風沙不止。
第一發,低彈道。炮聲震地,石柱應聲斷裂,碎石飛濺,卻未波及廟牆。
第二發,高拋。炮彈掠空而過,重重砸在鐘樓橫梁上,銅鐘嗡鳴震蕩,餘音久久不散。
第三發裝填時,全場寂靜。李驍親手校準角度,旋緊固定螺栓,退後兩步,點燃引信。
轟!
炮彈如釘入肉,正中銅鐘中央。一聲巨響撕裂長空,鐘體從中裂開,半片墜地,激起塵土如霧。
無人說話。連龜茲王的手指都在輕微顫抖。
婆羅門·迦葉猛然抬頭:“你毀的是鐘,還是人心?此等利器,一旦流散,萬邦豈不大亂!”
李驍轉身,朝後方揮手。
一道素白身影緩步登台。李瑤披著薄紗鬥篷,懷抱竹簡,腳步輕穩。她站定在眾人之前,聲音清亮卻不尖銳:
“今日所展,並非戰器名錄,而是《火器使用規範》。”
她翻開竹簡,逐字宣讀:“凡私鑄火炮攻城掠地者,永不許通商;凡以火藥開山修渠、驅動犁鏵、鑿井取水者,大晟無償授技,並派匠師指導。”
語畢,四輛推車駛出。第一輛載著蒸汽鑿井機,鑽頭連接火藥引爆裝置,可在岩層中精準爆破;第二輛是火藥驅動的翻土犁,適用於高原硬地;第三輛為采石爆破架,可控製炸裂方向,減少損耗;最後一輛,則是一套簡化版軌道測繪儀,附帶施工圖樣。
“疏勒缺水,贈蒸汽磨坊一座,可日碾糧千石。”李瑤合上竹簡,“於闐多山,授火藥開山術,助其打通南北要道。焉耆欲建新城,贈軌道測繪圖一套,三年內可成。”
諸國使節麵麵相覷,隨即爭先上前詢問細節。康居使者急問:“我國有礦脈深埋,可否借用鑿井機?”龜茲商人直接跪下,求購翻土犁圖紙。
唯有婆羅門·迦葉冷笑一聲,拂袖轉身。
一名天竺商人卻攔住去路,低聲懇求:“大師,紡織機圖紙……能不能換?我們願出雙倍香料。”
老僧怒目而視,嘴唇微顫,終未言語。
夜幕降臨,王庭設宴款待使團。李驍未入席,獨自登上城西高台。遠處雪山輪廓清晰,風吹動旌旗獵獵作響。
副將快步趕來:“龜茲王剛簽了通商盟約,還主動提出願為大晟駐軍提供糧草補給。”
“他怕了。”李驍望著北方邊境,“但他更想拿到火炮圖紙。”
“要不要查?”
“不必。”李驍搖頭,“讓他們看,讓他們學。真正難防的,不是仿造一門炮,而是藏在暗處的人心。”
他取出懷中密報,終於拆開。紙頁展開,墨跡清晰:“平西王殘部北逃,疑似攜圖紙出境,沿途九鎮加強戒備。”
副將湊近:“是否立刻返程?”
“傳令,明日啟程。”李驍收起密報,目光投向邊境方向,“沿途查訪九鎮,看看有多少人在偷偷改鑄炮架。”
話音未落,遠處驛道火光閃動。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蹄踏破夜色,rider俯身貼鞍,手中令旗卷邊破損。
李驍沒有回頭。他的手按在腰間刀柄上,指節微微收緊。
馬蹄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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