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出名了。
熱鬨了一日,顧成也不知道撒了多少喜糖,喜錢反正撒了一大筐。
好在家裡護衛多,一點亂子也沒出。
穆知府趕在這一日進了京,半年前他調至定州當知府。
定州是離京城最近的州府,雖然都是知府,意義不一樣。
穆家父子、顧家父子還有陳知禮、許巍、孟濤,關在書房商量了一晚上。
陳知禮明確表示不想去翰林院,想去定州府下麵的縣城當縣令。
穆雲是想去翰林院的,但他的名次就是去了,也不容易出頭。
那還不如也做一個縣太爺,但他父親在定州,注定他就不可能在一個府,穆知府有意讓他去吏部或者戶部,先當一個小官,你有能力的話,慢慢就會露出頭來。
許巍和孟濤的名次不理想,如果回當地,找找關係還能當一個縣太爺,要是留在京城,肯定不容易冒頭。
他倆都有些矛盾。
如果回老家或者其他地方,以後再相聚就不容易了。
他們也想留在京城,可又有種種擔心。
穆知府跟顧蘇合準備次日立馬就疏通關係,為四個人找找門路。
真的等派官,說不定會把你派到哪個荒涼角落去。
寅時三刻,顧府書房仍亮著燈。
穆知府將茶盞重重擱在案幾上,茶湯濺出幾滴,在紫檀木上留下深色痕跡。
"禮部那邊已經傳出風聲,這次殿試後派官,南邊幾個缺都要填人。若等正式結果出來再動作,黃花菜都涼了。"
他捋著胡須,眉頭緊鎖:"定州下麵的安平縣是個肥缺,現任縣令上個月丁憂,這個位置多少人盯著。
知禮如果真的不願意去翰林院或者六部,在我下麵當一個縣令也好,我多少能照顧一些。"
窗外傳來三更梆子聲,陳知禮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他們幾個人已經在這間書房裡坐了整整兩個時辰,聽著兩位長輩分析朝中局勢和派官門路。
許巍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孟濤則坐得筆直,眼中滿是敬畏——他出身寒門,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聽知府大人親自指點官場門道。
"知禮,"穆知府轉向他,"你當真不願入翰林?二甲第三,進翰林院綽綽有餘。三年後散館,至少也是個六品京官,何必急著外放?"
陳知禮坐直身子:"伯父,侄兒誌不在清貴。家父常說"為官不知民間苦,枉讀聖賢萬卷書"。侄兒想去地方上做些實事。但也不想離京城太遠。"
穆知府與顧蘇合交換了一個眼神。顧蘇合輕歎:"這孩子有一點點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其實是想知禮留在六部的。
"雲兒,"穆知府轉向兒子,"你怎麼想?"
穆雲沉吟片刻:"兒子聽父親安排。隻是若去六部,兒子更想去戶部。"
"戶部?"穆知府眼前一亮,"好!如今國庫空虛,聖上最看重理財能臣。若能去戶部曆練幾年,前途不可限量!"
許巍和孟濤眼巴巴地看著。穆知府注意到他們的神情,和藹地問:"你們兩個呢?可想好去處了?"
許巍搓著手:"晚輩...晚輩不知。若回老家當個縣令也成;若留京..."他聲音越來越小。
京城居大不易,他一個二甲末尾的進士,若無靠山,在翰林院坐冷板凳都是好的,更可能被發配到哪個清水衙門去。
孟濤更直接:"晚輩名次不好,全憑兩位長輩做主。"
穆知府與顧蘇合又低聲商議了一陣。
窗外東方已現魚肚白,顧蘇合終於拍板:"這樣,我和穆大人今日就分頭行動。
你們四個今日哪兒也彆去,就在家等消息。
知禮,我還是覺得你不一定非得去京郊縣城,六部也是很好的,大理寺也不錯。"
陳知禮點點頭,確實也可以,如此盼兒不用跟他去縣城受苦,京城裡環境還是比哪裡都好。
他隻是一個七品小官,不是狀元、榜眼、探花那麼惹眼,稍微注意一點,應該也是不要緊的。
臨走,穆知府問兒子要不要跟他一起回自家,他們家在京城是有宅子的。
穆雲想想答應了,但不是現在,孩子們還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