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勁鬆心裡有些疑惑,這個差爺怎麼會這樣熱情?平日差爺一般見了百姓都會高高在上的。
但來都來了,死都不怕的人,又怕什麼呢?
很快他就被衙差帶進了衙門。
“扣、扣、扣。”
“進來。”
“大人,門口有個叫朱勁鬆的人看似要告狀,可又搖擺不定,我把人帶過來了。”
“讓人進來吧。”陳知禮看看師爺常智,這個常智也是兩年前顧二叔推薦給他的,用起來非常的得心應手,仿佛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師爺。
常智帶進朱勁鬆。
朱勁鬆一進偏廳,就見到端坐於書案後的陳知禮,一個神仙一樣的人。
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是何人?為何到衙門口還搖擺不定?莫非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陳知禮雙目緊盯著他。
朱勁鬆眼眶瞬間發紅,聲音沙啞:“大人!草民朱勁鬆,是宛平縣清山鎮陶家村人,請求大人為我娘伸冤雪恨!我娘實在是死的冤屈!”
說完,重重磕了三個頭。
陳知禮並未立刻讓他起身,隻是沉靜地看著他,道:“朱勁鬆,你娘如果有冤屈,本官自當依法辦案,還事實以公道,但你為何到了衙門口還在猶豫?你可帶了狀紙?起來說話吧。”
朱勁鬆站起身,卻依舊微微躬著身子,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極力克製著洶湧的情緒。
他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直視陳知禮:“大人,我帶了狀紙,我憂慮是因為此案已經過了十年。”
常智接過他的狀紙,這狀紙還是他昨晚在客棧寫的。
陳知禮接過狀紙一看,狀紙厚厚的一疊,上麵的字一筆一劃很清楚很整潔,但一看就知道沒讀多少書,偶爾還有一些錯彆字。
但字裡行間的悲憤,讓人看著心酸難耐。
“大人,雖然過了十年,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陶勇、陶剛、陶強三人依舊逍遙法外!此仇此恨,刻骨銘心,若不能親手……若不能親眼見他們伏法,草民……枉為人子!”朱勁鬆重新跪下,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他幾乎要將“親手刃之”說出口,但麵對陳知禮,又硬生生改成了“親眼見他們伏法”,可見其內心掙紮。
陳知禮沉默地看著他,心中明了。
朱勁鬆心裡是已經下定決心複仇了,隻是舍不得父親,這才抱著一絲希望來報官。
這還是因為自己故意派了兩個衙差故意說話給他聽,不然還不一定會這樣。
就是此時此刻,他心裡定是存了若官府不能徹底為他做主,他便要親自去複仇,然後自行了斷的念頭。
這個人就如同一頭危險的豹子。
陳知禮心下一驚,他心裡明了,如果不是他動作快,這個朱勁鬆怕是不想等到秋冬動手了。
一旁的常師爺捋著不存在的胡須,忽然看似無意地低聲插了一句:“唉,這世間冤屈啊,雖說天理昭昭,但終究是……民不舉,官不究,你若不告,大人如何為你伸張正義?……”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在朱勁鬆耳邊炸響!
他本就是極聰明的人,在軍營六年,並非隻練了武藝,也懂了人情世故和某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