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思既定,便一刻也不願多等。
他深知自己這個決定看似突然,實則在他心中已醞釀多時,如今不過是找到了一個最合適的契機和托付之人(陳知禮)而已。
他立刻對侍立一旁的心腹大太監沉聲道:“即刻去東宮,請太子殿下過來,就說朕有要事相商。”
太監領命,腳步匆匆而去。
禦書房內重歸寂靜,皇帝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連脖頸都舒服了不少。
他眼神深邃,已然開始在心中勾勒禪位大典的流程與退位後的閒適生活。
當然還有大臣們不可置信、懵逼了的神情,那一定很有趣…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門外便傳來了通傳聲。
太子身著常服,步履沉穩地走了進來。
他年近三十,身姿挺拔,俊美儒雅,麵容與皇帝有六七分相似,眉宇間已具威儀,隻是此刻略帶些許疑惑——聽說方才父皇還在與兩位老臣商議要事,怎地突然急召自己?
“兒臣參見父皇。”太子恭敬地行禮,聲音清朗。
皇帝抬了抬手,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一手培養的繼承人,心中頗有幾分欣慰與滿意。
“平身吧。坐下說話。”
太子依言在下首的錦凳上坐了半個身子,身體微微前傾,準備聆聽聖訓。
他以為父皇是要垂詢方才李、周二人所奏之事,或是詢問近日朝務,尤其是關於殿試放榜後,新科進士的朝考與派官事宜——這可是眼下朝廷的頭等大事之一,牽動著無數人的心弦。
前兩日殿試結果剛公布,接下來十日便是緊張的朝考以及派官,也就是決定這些天子門生的去向。
“父皇,”太子主動開口,準備彙報,“關於今科進士的朝考,兒臣已初步擬定了……”
他的話才剛起頭,便被皇帝抬手打斷了。
皇帝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奏章或太子身上,而是望向窗外明媚的春光,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太子,今日父皇召你來,不是要聽這些具體政務。”
太子微微一怔,不是聽政務?
那如此急切召見所為何事?
他心中疑惑更甚,謹慎地應道:“是,兒臣恭聽父皇教誨。”
皇帝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在太子身上,太子不是他第一個孩子,卻是他的長子,前麵三個都是女兒,到現在他還記得太子剛出生時他的狂喜。
狂喜?
這種心情他現在已經很少很少了,他都不記得上次狂喜是什麼時候了。
他看著太子,眼神有些複雜,他對這個兒子還是滿意的,但前幾年曾經也有一段時間有些忽略了這個兒子。
後來才知道,也就是那段時間,太子被人下了毒,還是慢性毒藥,差一點就沒了,還是顧四彥祖孫合力救回他的命…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如同平地驚雷,炸響在太子耳畔:
“太子,你監國已有數年,處理朝政日益純熟,朝野上下,也算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