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村裡,這是第二次辦進士酒席,一連三日的流水席辦得風風火火,熱鬨的很。
陳富才兄弟倆的房子本就相鄰,十幾張桌子乾脆擺在院子裡,桌凳碗筷都是各家帶來的,回頭還這些東西時,添些喜席剩下的食物就行了。
灶台也是一樣溜支了十幾個,每家的媳婦們都過來幫忙,洗的洗,燒的燒,半大的小子則端菜收碗,個個忙得腳不沾地。
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肉菜香氣和喜慶的鞭炮硝煙味。
這排場,遠比陳富才預想的還要大。
夫妻倆都笑得合不攏嘴。
不僅四裡八鄉的鄉親們都來了,連縣太爺、縣丞、主簿等縣衙官員,以及縣城裡有頭有臉的富商鄉紳,也都紛紛備了厚禮,親自登門道賀。
陳富才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些人,十成十都是衝著他那遠在江南、如今又即將高升京官的侄子,陳知禮的麵子來的。
他不敢有絲毫托大,更不敢給知禮惹麻煩,如同大哥當年一樣,賀禮過重的,一概婉言謝絕。
可即便是這樣,架不住外麵來的客人太多了,所謂的略表心意的賀儀,七七八八加起來,等到流水席結束一清點,竟也足足有一千六百兩銀子。
看著桌上那堆白花花的銀錠和大小不等的銀票,陳富才的手都有些發顫,心裡惴惴不安。
他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大哥,這……這禮是不是還是太重了?我這心裡總不踏實。”
陳富強畢竟在江南見過些世麵,雖也覺數額不小,但還算鎮定,畢竟老二已經將稍顯過重的禮都拒了。
他寬慰道:“老二,放心收下吧,知文中了進士,授了官,這是實實在在的大喜事。
這些人前來道賀,送的禮也在情理之中,不算逾矩。
咱們若堅辭不受,反而顯得不近人情,拂了大家的麵子。”
他頓了頓:“隻是這錢,到了京城,切記不可胡亂花費。
京城居大不易,知文初入官場,俸祿有限,應酬卻少不了。
知行還要讀書、成家,後麵事多著呢。
這些銀子,正好拿去置辦些產業,買些上好的田地,或者尋個穩妥的小莊子投資下去。
細水長流,有了恒產,他們兄弟將來在京城立足也容易些,畢竟每日打開門就得花錢,孩子們也會越來越多。
總之,得為孩子們的日後多多著想。”
陳富才聽著兄長一席話,連連點頭:“大哥說的是!是該如此!我跟你弟妹也早有置業的想法,這些年也存下了一些。”
熱鬨喧囂終有散時。
兩日後,陳家兩口子又帶著禮趕往娘家吳家村,參加吳再有的慶賀宴席。
陳富才夫妻因為忙著其他的事,就讓大哥帶了禮,人就不去了。
吳家同樣張燈結彩,賓客盈門。
吳氏見到了老父親和繼母,還有大哥大嫂,自是歡喜不已,拉著家人的手有說不完的話。
父親六十好幾,人已蒼老了許多,但精神頭還好,繼母也對她格外熱情。
大嫂更是拉著她問長問短,關心她在江南的生活,隻是一提到文星的科舉就搖頭歎氣。
想當初跟再有的學問都差不多,可如今一個還是秀才,鄉試就是一道坎,爬都爬不過去。
而另一個已經是官老爺了。
吳再有有心帶父母、大哥大嫂他們去京城,但兩個老人家怎麼也不願意走,就想在老家過完此生,最主要的也不想帶兒子麻煩。
他們沒什麼能幫兒子的,也不想拖累他們,到了京城什麼都得買,鄉下就不一樣,地裡什麼吃的都可以種出來。
文星如今還在府城讀書,吳大有兩口子自然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