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今日有些心神不寧,下了朝,他隨著人流走出朝堂,正打算前往禮部衙門處理公務,忽見自家管家之子大山正焦急地等在宮門外,不停地張望。
“大山?”章誌心頭莫名一跳,快步上前,“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府裡出了什麼事?”
大山見到他,如同見了救星,急忙稟告:“二老爺!可算等到您了!是侯夫人讓小的立刻來尋您,讓您快些回府!
二夫人……二夫人她突發急病,情況萬分危急!宮裡的孟太醫看了,說是……說是他也束手無策!
侯爺已經親自出城去佳宜莊求顧老神醫了!您快回去吧!”
章誌聞言,臉色瞬間煞白!
明明昨日傍晚他去書房前,妻子還好端端的,雖有些憔悴,卻並無大病之兆,怎麼會突然就……
但他深知大嫂張氏為人穩重,大哥章睿更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也顧不得細問,匆忙追上不遠處正要上轎的禮部尚書,跟他告了聲假,便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向自家馬車,迭聲催促車夫快馬加鞭趕回侯府。
馬車在街道上疾馳,章知的心如同被放在油鍋裡煎炸。
他腦中一片混亂,一會兒是妻子平日溫婉的笑容,一會兒是兒子和女兒稚嫩的小臉,一會兒又是太醫“束手無策”那幾個字……
他不敢深想,隻能不斷催促:“快!再快些!”
當章知氣喘籲籲、鬢發淩亂地奔回永安侯府,衝進二房院落時,一眼就看到兒子章浩緊緊抱著小聲啜泣的妹妹,兩個孩子坐在廊下的石階上,小臉上滿是淚痕和恐懼。
而院內,顧四彥一行人顯然已經先他一步抵達。
他顧不上安慰兒女,跌跌撞撞地闖進內室。
隻見大哥大嫂正臉色鐵青地站在一旁,而那位鬢發皆白、名聲在外的顧老神醫正凝神為榻上的妻子診脈,眉頭緊緊鎖成了一個川字,麵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旁邊還站著太醫院的孟太醫,此刻也是大汗淋漓,不停地用袖子擦拭著額頭。
“大哥!大嫂!我夫人她……她到底怎麼了?”章知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床前,看著妻子那毫無血色、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心如刀絞。
永安侯此刻根本沒心思理會弟弟的失態,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顧四彥身上,聲音乾澀地問道:“老神醫,我弟妹……情況如何?”
顧四彥緩緩收回診脈的手,又仔細查看了柳氏的眼瞼和舌苔,最終,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聲道:“侯爺,病情危急,老夫需先為她行針,暫緩其痛苦,穩住心脈。
具體情形,容老夫稍後外麵詳談。”
說罷,他不再多言,立刻打開隨身攜帶的針囊,取出數枚細長的金針。
顧悔跟半夏在一邊幫忙穩住章二夫人。
隻見他手法如電,精準而迅速地將金針刺入柳氏腹部及四肢的幾處要穴。
他的動作沉穩老練,讓人心裡的石頭不知不覺中鬆動了一點。
隨著金針的刺入,柳氏原本因劇痛而不斷痙攣的身體,似乎略微平複了一些,緊蹙的眉頭也稍稍舒展,呻吟聲變得微弱下去,仿佛沉入了昏睡。
顧四彥行針約莫一刻鐘後,示意顧悔和半夏等幾名醫女留下密切觀察,自己則與永安侯夫妻、章知以及孟太醫、盼兒來到了外麵的花廳。
花廳內,氣氛比內室更加壓抑。
顧四彥看著眼前三位焦急萬分的侯府主事人,以及一旁神色緊張的孟太醫,知道無法再隱瞞,他必須實話實說。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清晰:“侯爺,候夫人,章二爺,孟太醫診斷無誤,二夫人所患,確是腸癰,而且……已然化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