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候,你帶著我和孩子們,還有爹娘,二叔二嬸,咱們一大家人,到處去走走,看看這大珩朝的山山水水,豈不快活?”
陳知禮用力點頭:“好!娘子,就依你所言!咱們便這樣說定了!待我儘了該儘的責任,便辭官歸家,陪你與孩子們還有爹娘、二叔二嬸遊曆山河!”
他俯身,在盼兒額上輕輕印下一吻,又憐愛地看了看熟睡的兒子,這才起身,整了整官袍,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沉穩:“不過,娘子,現在你家相公還得去忙了,你在家好生歇著。”
時間倏忽而過,轉眼便進入了三月。
京郊皇莊。
太上皇、周尚書還有陳知禮等一眾官員,站在田埂邊。
隻見田裡蓄著淺淺的清水,水下是平整如鏡的秧床,上麵密密麻麻地生長著一層翠綠欲滴的稻秧。
這些秧苗與尋常農戶撒種出來的又黃又細的“牛毛秧”截然不同,它們莖稈粗壯,葉片寬厚,顏色深綠,遠遠望去,像一塊厚實柔軟的綠色地毯。
這正是按照陳知禮提出的“集中育秧,分插移栽”新法培育出來的秧苗。
太上皇和周尚書今日特地帶著官員前來觀看,他們站在田埂上,看著那長勢喜人的秧苗,皆是麵露驚奇。
“這秧苗,看著就精神!”周尚書蹲下身,仔細端詳著,忍不住讚歎,“莖稈如此粗壯,根係定然發達。以往那般直接撒種育出的秧苗,弱不禁風,就很不夠看了,太上皇,這田裡的收成絕對會高出不少。”
太上皇雖不通農事,但看著這明顯優於常理的秧苗,眼中也滿是興趣。
他點點頭:“確是不一樣。可惜……許多農戶對此法心存疑慮,不敢輕易嘗試。”
旁邊負責此事的官員連忙回稟:“回太上皇,確是如此,農戶們世代相傳的法子,一時難以改變。
加之此法需要提前選種、精細管理秧床,他們生怕費了功夫卻不如舊法,故而今年……隻在皇莊和一些大人們的莊子裡試行。”
太上皇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但也理解百姓的謹慎。
幾日後,到了移栽秧苗的關鍵時刻。
這次大小官員來了許多,太上皇跟周尚書依舊來了。
皇上本也要來,可惜事情太多,實在抽不開身。
陳知禮親自來到了田邊,他沒有穿官服,隻著一身簡便的短打衣褲,卷起褲腿,赤腳踩進了還有些冰涼的泥水裡。
這一舉動,讓周圍觀看的莊戶和官員們都吃了一驚。
“陳大人,你這是……”周尚書忍不住出聲。
陳知禮笑了笑,朗聲道:“法子是我提出的,我想親自下田示範。”
他前世因著研究農史的好奇心,確實曾親自下過試驗田,對插秧的基本手法並不陌生。
他接過莊戶遞過來的一筐翠綠的秧苗,熟練地將它們分成一小撮一小撮,然後彎下腰,手指靈巧地將秧苗插入鬆軟的泥中,深淺適度,株距均勻。
他的動作雖不如老農那般迅捷如飛,卻沉穩準確,一株株秧苗在他手下穩穩地立在了水田裡,迎風輕擺,瞬間為那片褐色的田地點綴上充滿希望的綠色。
周圍的莊農學著栽起來,一開始有些陌生,但都是莊稼人,很快就上手了。
半個時辰後。
周尚書看著眼前這片剛剛插下、卻已顯露出勃勃生機的秧田,再對比遠處那些依舊沿用舊法、顯得稀疏發黃的秧苗,不由得心潮澎湃:“太上皇,您看!臣從未見過如此整齊精神的秧田!
這一種下去,就感覺根紮得穩,苗立得正,綠油油一片,看著就讓人心裡踏實!
可以想見,待到夏收,這收成定然遠勝往昔!此法明年起推廣開來,我大珩……何愁糧食不夠啊!”
太上皇唇角微揚,眼中含笑,如果說陳知禮曾經破過幾個大案,把餘杭府整治到路不拾遺,那麼,這次他這次所有的新點子,會把大珩朝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如皇上所說,這個年輕人,老天爺賜給大珩朝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