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灑了…”
“血…冷了…”
他那隻攥著陶片碎塊的冰爪!五指猛地向內!收!攏!!!
哢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掌心那幾塊堅硬的陶片!在靛藍玄冰的恐怖巨力下!
瞬間!
彆!捏!成!一!撮!漆!黑!的!粉!末!!!
黑色的粉末混合著他掌心滲出的靛藍冰晶和汙血!如同肮臟的血沫!簌簌!從他指縫間灑落!飄散在冰冷的地麵上!
趙宸那隻暴睜的血眼!死死!死死!鎖定趙稷驚怒交加的臉!
喉嚨深處滾出最後一句!如同從萬載冰窟最底層刮出的!裹挾著無儘死寂與決絕的宣告:
“自此…”
“路!歸!路!”
“橋!歸!橋!!!”
話音落下的瞬間!
噗——!!!
更大一股粘稠、散發著濃烈硫磺惡臭、夾帶著無數尖銳靛藍冰晶碎塊的黑血!
如同噴發的火山岩漿!
猛地從他口中狂噴而出!!!
血箭狠狠射在身前冰冷的地麵上!瞬間凍結成一片巨大的、散發著死亡寒氣的暗紅色冰花!!!
趙宸的身體如同被徹底抽乾了所有支撐!猛地向後一仰!重重砸在圈椅靠背上!
那隻暴睜的血眼!瞳孔深處燃燒的熔焰瞬間熄滅!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空洞與死寂!眼皮如同千斤閘門!緩緩!緩緩!合!攏!!!
覆蓋靛藍冰甲的右手無力地垂下!指縫間殘留的陶粉和汙血冰晶簌簌掉落!
整個人!
如同燃儘了最後一絲火焰的枯木!
徹底!
歸!於!死!寂!!!
大堂內死一樣的寂靜!
隻有破碎陶片散落在地的輕微聲響,和凍結酒液冰晶在燈火下反射的微光。
趙稷僵立在原地,蟒袍下擺被陶片撕裂,臉上濺著凍結的酒液冰晶,帶來刺骨的寒意。他臉上那刻意維持的關切和痛惜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被當眾羞辱後的鐵青和陰沉。他死死盯著圈椅裡徹底失去聲息的趙宸,眼神深處翻湧著驚怒、怨毒,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忌憚!
馮保捂著臉上的血口子,驚魂未定地看著地上的狼藉和挺屍的趙宸,又看看臉色鐵青的趙稷,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老藥頭佝僂的身影依舊隱在趙宸椅後的陰影裡,渾濁的老眼掃過地上那片巨大的暗紅冰花,又緩緩抬起,落在趙稷那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上,枯樹皮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攏在袖中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那塊硬邦邦的鐵牌。
就在這時!
一直昏沉癱在軟椅裡的高陽!
身體猛地劇烈抽搐了一下!!!
那條裹著厚布、僵直的右腿!
大腿內側那點破皮而出的靛藍冰錐尖端!
毫無征兆地!
驟然!
爆!射!出!一!道!刺!目!欲!盲!的!
妖!異!藍!光!!!
光芒如同擁有實質!穿透厚實的狐裘鬥篷和裹傷布!在昏暗的大堂內!
撕開一道!
幽!藍!的!裂!痕!!!
光芒所及!
地上那片由趙宸噴出的汙血凍結而成的巨大暗紅冰花中心!
那片被汙血浸透、混雜著靛藍冰晶碎塊和黑色陶粉的冰麵!
在妖異藍光的照射下!
極其極其細微地!
映!出!了!一!個!
模糊扭曲!
邊緣閃爍著詭異靛藍幽光的…
印!記!輪!廓!!!
那印記極其古老!繁複!如同某種扭曲的符文!又似一隻半睜的…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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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一閃即逝!
隨著高陽腿上爆發的妖光迅速黯淡!冰麵上的印記輪廓也瞬間隱沒!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
就在那印記輪廓顯現又消失的刹那!
一直如同枯木般僵立的趙稷!
神體!
極其極其輕微地!
震!顫!了!一!下!!!
他陰沉鐵青的臉上!那雙深陷的眼窩深處!
一點難以形容的、混雜著極度震驚與無法置信的!
恐!懼!之!色!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
驟!然!蕩!開!!!
雖然轉瞬即逝!快得如同錯覺!
卻依舊被陰影裡那雙渾濁的老眼!
清!晰!捕!捉!!!
風雪在驛站門外嗚咽。
大堂內死寂無聲。
破碎的陶片散落一地,凍結的酒液冰晶在油燈下閃著冷光。巨大的暗紅冰花如同地獄的烙印,印在冰冷的地麵上。
趙稷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圈椅裡徹底失去聲息的趙宸。他臉上所有的驚怒、陰沉、乃至那一閃而逝的恐懼,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冰冷。
他抬起手,極其緩慢、極其優雅地,撣了撣蟒袍下擺上沾染的幾點陶屑和冰晶。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決裂從未發生。
“馮保。”他的聲音響起,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
“老…老奴在!”馮保捂著臉上的血口子,連滾帶爬地湊上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備車。”趙稷的聲音依舊平淡,目光卻如同淬毒的冰錐,掃過地上那片巨大的暗紅冰花,最後落在陰影裡佝僂的老藥頭身上,“送‘鎮北王’…回府‘靜養’。”
他刻意加重了“靜養”二字,聲音裡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是!是!老奴這就去辦!”馮保如蒙大赦,連聲應著,連滾帶爬地衝出大堂。
趙稷不再看任何人,邁開步子,朝著門口走去。金鱗衛無聲地跟上,甲葉碰撞發出冰冷的聲響。
就在他即將邁出大堂門檻的瞬間!
他腳步微微一頓。
沒有回頭。
隻有一道極其輕微、卻如同冰錐刮過琉璃般刺耳的聲音,順著風雪飄了回來,清晰地鑽進大堂內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三弟…”
“好生…養著…”
“這京都的‘路’和‘橋’…”
“還長…著呢…”
話音落下,他身影沒入門外的風雪之中,消失不見。
風雪嗚咽,卷著刺骨的寒意灌入大堂。
老藥頭渾濁的老眼緩緩抬起,越過空蕩的門洞,望向門外風雪彌漫的漆黑長夜。
枯樹皮似的手指,在袖中那塊冰冷的鐵牌上,無意識地…撚了又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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