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又開始嚷嚷。趙宸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血絲淡了些。
“忽爾卓。”他聲音沙啞,“讓百姓先走。我們…換條路。”
“王爺?”忽爾卓愣了,“您不是說要先去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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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葬崗的路,被禁軍封了。”趙宸指了指街角的茶棚——那裡站著幾個穿便衣的密探,正盯著這邊,“他們比禁軍來得還早。”
高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咬了咬嘴唇:“是三皇子的人。我認得那幾個密探,上個月在漠北見過。”
趙宸沒說話。他摸出懷裡那塊幾乎融化的“翊”字鐵牌,牌麵燙得他指尖發疼。這是他從幽冥門薩滿手裡搶來的,也是高陽腿上邪印的源頭。
“將軍…”燕七從車後探出頭,小臉凍得通紅,“要不…咱們硬闖?玄甲衛有三百人,禁軍未必攔得住!”
“硬闖?”高陽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當禁軍是泥捏的?他們手裡有弩,有拒馬,還有…還有皇子的令箭。”
趙宸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陽兒說得對。我們硬闖,死的是百姓;他們硬攔,死的是我們。”他把鐵牌塞進老藥頭手裡,“老東西,這牌子你收著。等找到鎮壓的東西,你替我…替我燒了它。”
老藥頭的手直抖:“將軍,這牌子…”
“燒了。”趙宸重複,“燒得越乾淨越好。”
車外突然傳來喧嘩。趙宸掀開車簾,隻見校尉正對著人群作揖:“各位鄉親,鎮北王確需靜養,改日必當親自謝罪。今日…今日大家先回吧!”
百姓們雖有不甘,卻也知道再鬨下去要出事。老婦抹了把淚,扶著身邊的老漢站起來;後生抱著繈褓,衝趙宸的方向磕了個頭;連屠戶都撿起殺豬刀,衝趙宸拱了拱手。
“將軍,我們等您!”老婦喊了一聲,人群漸漸散去,隻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在雪地上蜿蜒成河。
趙宸望著他們的背影,喉結動了動,到底沒說出“多謝”二字。
“走。”他對忽爾卓說,“去西市。”
“西市?”忽爾卓一怔,“那兒是貧民窟,亂得很。”
“亂才好。”趙宸扯了扯身上的棉袍,“禁軍不敢在貧民窟動手。高陽的傷…得找個隱蔽的地方治。”
騾車緩緩啟動,碾過雪地上的腳印。趙宸靠在車板上,望著天空中鉛灰色的雲層,突然想起昨夜在幽冥門看到的景象——那道黑霧裡的龍形虛影,那枚刻滿符文的玉璽,還有自己體內翻湧的、不屬於他的力量。
“陽兒。”他輕聲喊。
高陽湊過來,臉上還帶著剛才的笑:“我在呢。”
“等出了城,”趙宸說,“你把腿上的繃帶解開。我看看那邪印…”
高陽的手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好。”
車外,風雪依舊。可趙宸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百姓們的眼淚,禁軍的猶豫,三皇子的算計,還有體內那團越來越燙的黑霧——這一切都在告訴他,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而在城門口那堆未掃的腳印裡,一片被雪覆蓋的碎瓷片閃了閃微光。湊近了看,瓷片上還粘著半塊沒吃完的糖葫蘆,糖殼上凝著層薄霜,像極了…
一滴沒掉下來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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