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踉蹌著後退,撞在棗紅馬的屁股上。那馬吃痛,揚起前蹄,濺了他一身的雪泥。
“你...你會後悔的!”趙恒指著趙宸,聲音發抖,“父皇不會放過你的!幽冥門的事,我會讓你...啊——!”
他的話被一聲暴喝截斷。
“大皇子車駕,還不快起行?”
是京兆府的差役頭目。他甩著水火棍,身後跟著的衙役們已經把趙恒的金鱗衛們逼到了街角。
趙恒狠狠瞪了趙宸一眼,撿起地上的玉牌,跌跌撞撞地爬上馬背。他的玄色大氅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像麵喪旗。
“趙宸!”他回頭嘶吼,“你給我等著!”
馬蹄聲漸遠。
趙宸靠在廟牆上,閉了閉眼。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邪印在翻湧,像團燒紅的炭,要把他的骨頭都熔了。
“將軍…”忽爾卓的聲音帶著擔憂。
“沒事。”趙宸睜開眼,目光掃過高陽,“陽兒的傷,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治。城南的亂葬崗,或許還能用。”
高陽點點頭,把臉埋進狐裘裡。她摸出塊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那淚不是冷的,是燙的,燙得她心口發疼。
騾車緩緩啟動,碾過雪地上的車轍。趙宸望著趙恒離去的方向,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而在街角的茶棚裡,幾個穿皂衣的差役正蹲在灶前烤火。為首的頭目摸出塊玉牌,和趙恒剛才扔掉的那塊一模一樣。玉牌背麵,刻著“玄甲”二字。
“大人,鎮北王那邊...”手下小聲道。
頭目把玉牌塞進嘴裡,嚼了兩下,咽了下去。
“走。”他說,“去城南的亂葬崗。有人等咱們。”
風雪卷著碎雪,撲打在茶棚的布簾上。簾子後頭,露出半張蒼白的臉——正是剛才被趙宸喝退的趙恒。他摸出塊新的玉牌,和剛才那塊幾乎一模一樣,隻是背麵的“玄甲”二字,換成了“宸”字。
“趙宸。”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低聲說,“你以為你贏了?”
雪粒子砸在他的臉上,像針,像刀。
他笑了,笑聲裡帶著幾分癲狂,幾分絕望。
“你贏了一時,贏不了一世。”
“等我拿到幽冥門的鑰匙,拿到鎮北王府的寶藏…”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風雪嗚咽,卷著他的花,散在空蕩的街道上。
而在西市的破廟裡,老藥頭正拿著那塊“翊”字鐵牌,對著光看。牌麵深處,隱約能看到一行小字:
“持此牌者,可開幽冥門。”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
廟外,傳來趙宸和高陽的腳步聲。
老藥頭迅速把鐵牌塞進懷裡,迎了上去。
“將軍,”他說,“剛才那事兒…我大概明白了。”
趙宸靠在門框上,喘著粗氣:“明白什麼?”
“明白為什麼幽冥門要認你做主人。”老藥頭說,“也明白,為什麼有人要置你於死地。”
高陽攥緊了他的衣袖:“那…我們該怎麼辦?”
趙宸望著廟外的風雪,輕聲說:
“找鑰匙。”
“找能打開幽冥門,關住那東西的鑰匙。”
他的目光落在老藥頭懷裡的“翊”字鐵牌上,又落在自己胸口那道猙獰的疤痕上。
“而那鑰匙…”
“就在我們自己身上。”
風雪卷著碎雪,撲進破廟。
供桌上的殘香忽明忽暗,照見牆上那尊缺了半張臉的泥菩薩。
菩薩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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