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陽則如遭雷擊,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順著那玉簪形成的“心橋”,猛地墜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與黑暗交織的混沌之中!
趙宸的意識,依舊在那片灰色的虛無中沉浮。母妃的低語早已消失,那顆乳白色的光點是他唯一的慰藉和坐標。但光點太微弱了,周圍的寒冷和死寂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試圖將他同化。
就在他意識即將再次渙散時,一股熟悉的、帶著陽光般溫暖氣息的力量,如同黑暗中伸出的一隻手,猛地抓住了他!緊接著,一股更加強大、更加悲傷、卻充滿了無儘守護意味的意念,順著那股力量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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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陽兒!還有…母妃!
兩股意念,一股鮮活而執著,一股滄桑而決絕,如同兩道暖流,強行貫入了趙宸冰封的意識深處!
“宸兒…回來…”
“趙宸…醒過來…”
兩個聲音,一個溫柔,一個急切,交織在一起,在他混沌的識海中炸響!
灰色虛無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外界的光亮、聲音、冰冷空氣觸及皮膚的感覺…如同潮水般湧入!
“呃啊——!”
趙宸猛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高陽近在咫尺的、蒼白如紙卻充滿驚喜的臉龐,以及她嘴角刺目的血跡。還有老藥頭和忽爾卓那如釋重負又緊張萬分的眼神。
他張了張嘴,喉嚨乾澀灼痛,發不出任何聲音。但他能感覺到,心口那淤積的硬塊似乎鬆動了一絲,雖然劇痛依舊,卻有一股微弱的新生力量,正隨著心臟艱難的搏動,開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活過來了。
不是依靠藥石,也不是依靠自身的力量,而是靠著至親至愛之人以生命為賭注,強行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高陽看到他睜眼,眼淚瞬間湧出,想說什麼,卻因心神耗損過度,身體一軟,暈倒在他床邊。
“陽兒!”趙宸心中大慟,想抬手,卻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忽爾卓急忙將她扶到一旁安置。
老藥頭迅速上前,為趙宸施針穩住那剛剛複蘇的、極其脆弱的生機,聲音帶著哽咽:“王爺…您終於…終於醒了!”
趙宸緩緩轉動眼珠,目光落在床邊那支已經光澤黯淡、甚至出現細微裂紋的白玉簪上。他明白了。是母妃留下的最後念力,和高陽不顧一切的付出,共同創造了奇跡。
他閉上眼,感受著體內那如同廢墟般殘破的經脈和微弱的心跳,以及靈魂深處那顆依舊散發著微光的乳白色光點。
回家…
母妃的遺言在耳邊回響。這條路,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但似乎…也並非毫無希望。
他再次睜開眼,看向窗外。天光微熹,雪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
風暴隻是暫歇,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而他,必須儘快恢複力量。為了陽兒,為了母妃,也為了…那個尚未清晰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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