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烏氏巷的老槐樹就被晨露打濕,葉片上的水珠順著紋路滾落,“嗒”地砸在青石板上,與項雲練劍的“呼喝”聲交織成晨曲。少年身著漿洗得發硬的青色短褂,腰間木劍穗子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一招“守心式”沉腰紮馬,劍身在晨光裡劃出半道圓弧,淡白墨光比昨日更盛,竟將身前的晨霧都推開半尺。
“手腕再沉三分,”林越站在院門口,聲音帶著晨露的清潤,“你先祖當年練這式,為了穩下重心,在膝蓋上綁過三塊青磚,練到腿麻得站不起來,也不肯鬆綁。”
項雲聞言,立刻繃直膝蓋,木劍下沉的力道陡然加重,劍風掃過地麵,卷起幾片沾露的槐葉,竟穩穩停在劍身上。“先生,這樣對嗎?”少年額角青筋微跳,卻眼神發亮——他從小聽著項少龍的傳說長大,先祖的執著是他最好的榜樣。
項承正蹲在門檻旁,用細砂紙打磨“護民”劍的劍刃,晨光落在他虯結的手臂上,映出磨劍時肌肉的起伏。這柄項少龍的舊劍,劍刃上的鏽跡已被他用白醋泡了整夜,再用鹿皮反複擦拭,此刻刃口泛著淡淡的銀白,卻特意保留了劍鞘末端那道“護民痕”。“這道缺口不能磨,”項承抬頭時,指尖沾著銀粉,“先祖說,當年在邯鄲糧道,就是這道缺口卡住了匈奴先鋒的彎刀,救了旁邊的孩童。先生您看,缺口邊緣還有當年的刀痕。”
林越俯身細看,劍鞘缺口處的木質紋理裡,果然嵌著一點鐵屑——那是匈奴彎刀的殘片。記憶突然翻湧,他想起二十年前項少龍在破廟給他看這道缺口時,笑著說:“林越你看,這就是‘守’的印記,比任何花紋都金貴。”
項承用細棉線蘸著桐油,仔細擦拭劍鞘上的“墨”字,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嬰兒的肌膚:“連夜上了三遍桐油,防潮。先祖的劍譜說,墨劍要養,不僅要練,還要記著它護過的人。先生若逛到西市,記得去李記胡餅鋪,掌櫃的李老頭是當年項少龍先生的馬夫,他家的羊肉胡餅,還是用項少龍先生傳的方子做的——羊油要煉到起沫,花椒要磨成細粉,咬開的時候,油汁得順著指縫流。”
項承剛把打好的“護民”劍用布包好,塞進林越的儲物袋——這是他連夜翻新的項少龍舊劍,鏽跡已除,劍鞘上的“墨”字在晨光裡泛著溫潤的光:“先生若逛到西市,記得去李記胡餅鋪,他家的羊肉胡餅還是當年的味道。”
林越揮了揮手,轉身走進巷口的晨霧裡。項雲的練劍聲漸漸遠了,鹹陽城的煙火氣卻像浸了水的棉絮,越來越厚重地裹住他。剛走出烏氏巷,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豆香——是巷口賣豆漿的王阿婆,她的攤子還是支在老槐樹下,鐵鍋上的木蓋被白汽頂得“咚咚”輕響。
“阿婆,一碗熱豆漿。”林越走過去時,王阿婆正給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舀豆漿,瓷碗裡的豆漿泛著乳白的光澤,撒上一勺白糖,甜香撲鼻。
“是林小子?”王阿婆抬起頭,皺紋裡都嵌著笑,她的眼睛有些渾濁,卻一眼就認出了他,“二十年沒見,你還是當年的樣子!當年你穿著破布衫,在我這討過半碗涼豆漿,說要去破廟躲狼,還記得不?”
林越笑著點頭,接過阿婆遞來的豆漿,溫熱的瓷碗燙得手心發麻,和當年那半碗涼豆漿的滋味重疊在一起。“記得,您還塞給我兩個麥餅,說‘小子彆餓死,要活著才有奔頭’。”
“現在奔頭大了吧?”王阿婆用圍裙擦了擦手,指著不遠處的項家鐵鋪,“項家小子們說,你是大羅金仙,能護著咱們鹹陽城。我老婆子不懂什麼仙,隻知道你當年幫我把掉進井裡的水桶撈上來,現在還能笑著和我打招呼,就是好人。”
喝著豆漿往前走,路過“張記鞋鋪”,掌櫃的張瘸子正蹲在門口補鞋,看到林越,連忙拄著拐杖站起來:“林先生!要不要看看新做的布靴?用的是隴西的牛皮,底子納了三十層麻線,比當年你穿的那雙結實多了!”當年林越的破鞋磨穿了底,是張瘸子用邊角料給他補的,針腳歪歪扭扭,卻讓他在雪地裡走了三裡路不凍腳。
一路走,一路都是熟稔的招呼聲。賣菜的李嬸塞給他一把水靈的菠菜,說“墨嬸肯定要給你做菠菜豆腐”;修傘的趙叔舉著一把新傘,說“這傘用的是墨家的機關骨,淋不透”。林越的儲物袋漸漸鼓了起來,裡麵裝的不是法寶,是豆漿、麥餅、菠菜和新傘——這些凡俗的物件,比三界的奇珍更讓他心安。
第一個目的地是城南的破廟。晨霧中的破廟藏在兩株老榆樹後麵,比記憶中更顯破敗,屋頂的瓦片又碎了幾片,露出裡麵的茅草,牆頭上的狗尾巴草在風裡搖晃,卻依舊立著當年他親手紮的竹籬笆。籬笆是用當年砍的酸棗枝做的,如今枝椏已經發黑,卻被人用新的竹條捆紮加固,籬笆上還掛著兩串風乾的野棗——是項家後人特意掛的,說“林先生當年愛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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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目的地是城南的破廟。那是他剛到這個世界時的落腳點,也是新手試煉的起點。晨霧中的破廟比記憶中更顯破敗,屋頂的瓦片又碎了幾片,牆頭上的狗尾巴草在風裡搖晃,卻依舊立著當年他親手紮的竹籬笆——項家後人竟一直派人修補,籬笆上還纏著新的竹條。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門軸上塗著新的桐油,是項雲的筆跡——少年在門軸旁刻了個小小的“墨”字,和他木劍上的刻字一模一樣。牆角的篝火痕跡還在,黑色的炭灰被人小心地攏成一堆,裡麵埋著幾塊燒裂的陶片,是當年他煮野菜湯用的。陶片旁邊,放著一個乾淨的粗瓷碗,碗底印著“項記”的字樣,顯然是項家後人每次來都給添水的碗。
石壁上,一道歪歪扭扭的刻痕格外顯眼,上麵是“林越”兩個字,旁邊畫著一柄簡筆畫的劍——劍頭歪了,劍穗畫得像個飯團,那是他剛學會握劍時,借著月光刻下的。刻痕旁邊,多了幾行新的刻字,是項雲的筆跡:“林越先生,項雲練劍已三年,守心式快練成了,等您回來教我。”字跡稚嫩,卻一筆一劃很認真。
廟的角落裡,堆著一捆乾柴,碼得整整齊齊,旁邊放著一盒火石——項家後人怕他回來時受凍,常年備著這些。更讓他動容的是,石壁上掛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衫,衣擺處有個縫補的補丁,是他當年穿的那件破衣服。項伯後來告訴他,當年林越消失後,項少龍把這件衣服帶回了項家,說“看到衣服,就像看到林越還在”,如今項家後人把它掛在破廟裡,當成了守護的象征。
“那時候連野菜都煮不熟,還想著要‘守護鹹陽’。”林越伸手撫過那件粗布衫,布料粗糙得磨手,卻帶著陽光的味道——顯然每天都有人拿出去晾曬。指尖剛觸到衣服上的補丁,識海中的麵板就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光框帶著舊時光的質感,像一扇打開的記憶之門,與二十年前的新手試煉記錄重疊在一起:
“那時候連野菜都煮不熟,還想著要‘守護鹹陽’。”林越笑著伸手撫過刻痕,指尖剛觸到石壁的粗糙,識海中的麵板就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光框帶著舊時光的質感,與二十年前的新手試煉記錄重疊在一起:
【新手試煉·初始記錄秦昭襄王五十六年,鹹陽破廟)】
【當前身份:異世旅人無修為)】
【掌握武學:墨子劍法入門7.9)——招式:基礎劈砍熟練度32)、格擋熟練度28)】
【當前任務:存活七日已完成07)】
【係統提示:請尋找墨家據點,獲取生存資源任務獎勵:墨子劍法熟練度+1)】
麵板的光芒映在石壁上,與當年的月光重合。林越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刺骨的雨夜,破廟的屋頂漏著雨,他抱著從亂兵手裡搶來的斷劍,縮在篝火旁,火焰小得像一顆黃豆,隨時都會熄滅。廟外的狼嚎一聲比一聲近,他的手腕剛被樹枝劃破,血珠滴在火裡,“滋啦”一聲化作白煙。
“必須活下去。”他咬著牙,用斷劍的劍柄壓住傷口,撿起地上的石頭,模仿著記憶中劍法的樣子,一遍遍地練習劈砍。石頭太沉,他的手腕抖得像篩糠,每劈一下,傷口就扯著疼,練到最後,手腕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沾著泥沙,疼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
就在那時,破廟的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短褂的青年扛著一把墨劍走進來,身上沾著雨水和血,卻笑著扔給他一個油紙包:“同鄉,餓了吧?麥餅還熱著。”是項少龍。那天項少龍剛從邯鄲回來,聽說城南有個異世來的小子在破廟躲著,特意繞路過來。
兩人坐在篝火旁,分吃著麥餅,麥餅裡夾著醬牛肉,是項少龍省下來的口糧。“我知道你也是穿過來的,”項少龍咬著麥餅,含糊地說,“‘同鄉’這兩個字,比什麼都金貴。鹹陽城不太平,亂兵、匈奴、官府的人,都不是好惹的。我學了墨家劍法,能護著自己,也想護著你。”
“我也想護著彆人,”林越啃著麥餅,眼淚混著麥餅咽下去,“可我連劍都不會握。”
項少龍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自己的墨劍遞給他:“沒關係,我教你。墨家劍法不難,核心就兩個字——‘守護’。守自己,守同鄉,守百姓。等你練會了,咱們一起守鹹陽。”那天晚上,項少龍在破廟裡教了他第一招“基礎劈砍”,直到天快亮,兩人都凍得瑟瑟發抖,卻笑得很開心。
麵板的光芒漸漸淡去,林越的指尖還停留在粗布衫的補丁上,那裡是當年他練劍時被石頭劃破的地方,是項少龍用自己的布條給縫的。那時的“守護”是模糊的,是項少龍遞來的麥餅,是破廟裡的篝火,是“同鄉”兩個字的重量——他想活下去,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對得起這份托付。
他抬手召出鴻蒙大羅劍,劍身在晨霧裡泛著烏金光澤,劍鞘上的靈晶比昨日更亮,淡紫色的光芒與晨光交織。沒有刻意催動靈力,隻是隨意揮出一記基礎劈砍——與當年在破廟裡的生澀不同,如今這一劍舉重若輕,手腕轉動間,劍風如流水般劃過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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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練這一劍,要卯足全身力氣,砍在樹枝上“咚”的一聲,樹枝沒斷,自己的手腕卻震得發麻;現在這一劍,劍風掠過地麵,卷起的不是塵土,而是幾片沾著露水的落葉。葉片在劍風裡轉了個圈,像是被無形的手托著,輕輕落在籬笆上,甚至沒有碰掉葉片上的露珠。
他又接了一招“格擋”,劍身在身前快速劃過,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晨霧中的飛蟲撞上屏障,紛紛被彈開,卻沒有一隻受傷。當年他練“格擋”,用斷劍擋項少龍扔來的石子,十次有九次被砸中,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現在這一招,連飛蟲都傷不到,更彆說刀劍了。
“當年練這一劍,砍斷了三根樹枝才勉強像樣,”林越收劍時,劍鞘輕撞石壁,發出清脆的聲響,“項少龍還笑我‘手比腳笨’,說要給我綁上沙袋練力氣。”
話音剛落,麵板再次閃爍,這次是金色的進階提示,與方才的舊記錄形成鮮明對比,金色的光芒映亮了破廟的屋頂,溫暖而厚重:
“當年練這一劍,砍斷了三根樹枝才勉強像樣。”林越收劍時,麵板再次閃爍,這次是金色的進階提示,與方才的舊記錄形成鮮明對比:
【舊地共鳴:檢測到新手試煉起點,基礎武學與大羅道果深度契合】
【墨子劍法:入門7.9當年)→精通64.1當前),道韻領悟+5】
【心境變化:從“求生守護”到“從容守護”,鴻蒙大羅劍契合度提升】
劍鞘上的靈晶輕輕發燙,像是項少龍當年拍他肩膀的溫度,在回應他的感慨。林越轉身走出破廟,晨霧已經散去,陽光穿過老榆樹的枝葉,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金。不遠處的巷口,幾個孩童正追著賣糖人的貨郎跑,貨郎手裡的糖人是孫悟空的樣子——那是林越上次來鹹陽時教貨郎做的,沒想到現在成了孩子們最喜歡的樣式。
“林先生!”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看到他,舉著手裡的糖人跑過來,“你看,是齊天大聖!貨郎伯伯說,這是你教他做的。”
林越笑著點頭,伸手幫她把歪掉的糖人扶正:“喜歡嗎?下次教你做豬八戒的。”
“喜歡!”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開,和夥伴們的笑聲混在一起,清脆得像風鈴。林越站在原地,聽著這笑聲,突然想起當年在破廟外聽到的孩童笑聲——那時他以為,守護就是把亂兵打跑,讓孩子們能安穩笑;現在他明白,守護就是這樣,是糖人的甜,是晨霧裡的豆漿香,是孩子們毫無顧忌的奔跑。
沿著青石板路向西走,路麵被晨露打濕,踩上去有些滑。路過墨家的外圍據點——一家名為“墨記”的雜貨鋪,掌櫃的是墨家弟子墨青的堂弟墨禾,他正用林越當年設計的機關算盤算賬,手指在算珠上翻飛,快得像蝴蝶。
“林大哥!”墨禾看到他,連忙放下算盤迎出來,“剛聽說你回了鹹陽,我這就去給據點送信,沒想到你先過來了。”他的手指著櫃台後的貨架,“你看,這是你當年教我們做的防潮米缸,現在鹹陽城的百姓都在用,再也不怕糧食發黴了。”
貨架上的米缸是陶製的,缸口有個機關蓋子,蓋緊後滴水不漏,正是林越當年結合射雕世界的機關術改進的。“賣得好嗎?”林越拿起一個米缸,重量比當年輕了許多,顯然是墨家弟子做了改進。
“好得很!”墨禾笑著說,“上個月匈奴來犯,城南的百姓就是用這米缸存糧,撐了半個月。大家都說,這是‘林先生的救命缸’。”他從櫃台下拿出一個布包,裡麵是幾塊碎銀子,“這是這個月的分紅,按墨家規矩,你是發明人,該拿大頭。”
林越笑著推回去:“給孩子們買木劍吧,我當年練劍的木劍,還是墨鬆用邊角料做的。”
再往前走,就到了墨家據點所在的小巷。這裡沒有烏氏巷的熱鬨,卻多了幾分安穩——牆頭上曬著墨家弟子的粗布衣衫,顏色都是統一的青色,衣角都繡著小小的機關鳥圖案;門口的石磨旁,墨嬸正帶著兩個小弟子擇菜,竹籃裡的青菜是剛從據點後院摘的,帶著泥土的清香。
石磨旁邊,放著幾個剛做好的機關木鳶,翅膀上糊著新的麻紙,是小弟子們的功課。當年林越就是用這樣的木鳶給被困的墨家弟子傳信,躲過了官府的搜捕。
“林小子?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墨嬸抬起頭,圍裙上還沾著麵粉,是剛蒸完饅頭的痕跡。她的頭發比當年更白了,卻依舊梳得整整齊齊,用一根木簪固定著,看到林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看到了自家孩子,“我剛蒸了雜糧饅頭,裡麵放了紅棗和紅豆,是你當年最愛吃的,快進來吃兩個。”
她拉著林越的手走進院子,手心粗糙卻溫暖,和當年在糧庫外給她遞熱湯時一樣。“你看這兩個小丫頭,”墨嬸指著身邊擇菜的弟子,“左邊的叫墨蓮,是墨鬆的女兒;右邊的叫墨桃,是當年守糧庫犧牲的墨風的女兒。她們都聽說過你的故事,天天纏著我問‘林先生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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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兩個小弟子放下手裡的菜,恭恭敬敬地行禮,墨桃的眼睛紅紅的,“我爹的劍譜上,有您寫的注解,我練‘流雲式’的時候,照著您的注解,一下子就學會了。”
林越摸了摸她的頭,墨桃的眉眼像極了墨風,當年那個愛笑的少年,為了掩護百姓撤退,死在亂兵的刀下,臨死前還緊緊握著劍,喊著“守住糧庫”。“你爹是英雄,”林越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的劍譜,你要好好練,練好了,守護好你爹用命換來的安寧。”
墨嬸把一個還熱乎的雜糧饅頭塞進他手裡,饅頭燙得他手心發麻,咬開一口,紅棗的甜香混著麵粉的醇厚,和當年在糧庫守夜時吃的一模一樣。“慢點吃,彆燙著,”墨嬸拍著他的背,“當年你練劍練到半夜,總跑到後廚找吃的,我就給你熱饅頭,你一次能吃三個,還說‘墨嬸的饅頭,比仙丹還管用’。”
林越笑著搖頭,走進院子裡。石台上的斷劍還在,隻是被擦得乾乾淨淨,旁邊擺著幾個小弟子的木劍,劍身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墨”字。元宗正坐在屋簷下編竹籃,看到他進來,放下手裡的竹條:“去看過老地方了?”
“嗯,破廟還在,項家的孩子把那裡收拾得很乾淨。”林越坐在元宗身邊,咬著饅頭,目光落在牆角的機關木鳥上。那是當年墨鬆教他做的第一個機關,鳥身是用棗木做的,翅膀已經有些鬆動,卻依舊能飛起來——墨鬆每年都會給它上油,說“這是林越的入門禮,不能丟”。
“當年我在這裡第一次用‘非攻式’擋住亂兵的箭,”林越指著院子中央的石樁,石樁上還有一個箭孔,是當年亂兵的箭留下的,“那時候我剛學會這招,手腕都震麻了,箭是擋住了,卻撞在石樁上,把墨嬸的鍋都打翻了,米湯灑了一地。”
元宗哈哈大笑,皺紋擠成一團,像曬乾的橘子皮:“我記得!你當時臉都白了,以為我要罵你,結果墨嬸先跳出來,說‘鍋碎了再買,林小子沒事就好’。後來我才告訴你,‘非攻式’不是硬擋,是卸力,像渭水的石頭,水流撞上去,會順著石頭滑走,而不是硬碰硬。”
“是啊,”林越笑著點頭,“你還說,‘守人不是靠力氣,是靠腦子’。當年我不懂,總想著用劍硬拚,結果每次都弄得一身傷;現在才明白,最好的守護,是讓危險根本靠近不了要守的人。”
元宗從竹籃裡拿出一根竹條,繼續編竹籃,手指靈活得不像個老人:“這竹籃是給城西的孤寡老人編的,他們腿腳不方便,用這籃子裝糧,省力。你看這竹條,要順著紋理編,才結實;守護百姓也一樣,要順著他們的需求來,不是你覺得好就好,是他們需要什麼,你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