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爺的船帆完全是手工製作,費時費力不說,還不夠結實。高秀平跟母親商量“娘,我想買台縫紉機。”
曲桂娥說“太貴了,再說,也不好買啊。”
當時的縫紉機已經很多人使用了,高秀平早就想給母親買一台縫紉機,一直錢不湊手。現在要做帆蓬,為了提高效率和質量,她豁出去了。她托人打聽,說是鎮上的供銷社裡有新來的縫紉機,每台一百多元。高秀平來到供銷社,讓賣貨員把縫紉機展示給她看看,賣貨員不敢動。那時候的東西金貴啊,整壞了誰能賠得起啊?
高秀平找到供銷社主任,沒想到主任竟然是她當小牛倌的時候認識的小夥伴王金庚。王金庚脫口而出“小牛倌?是你啊?你找我有啥事?”
高秀平沒想到在這裡遇到熟人,更沒想到這熟人竟然是說著算的主任。她尋思著“這縫紉機我一定要買到手。”
她指著縫紉機對王金庚說“大哥,我就看好這玩意了,我想買一台。”
王金庚說“沒問題啊,正常情況下,這種緊俏商品我們都是憑票賣貨,你要買,我一定想辦法,票我負責給補上,你看好哪台自己選就是了。”
供銷社一共展示了三台縫紉機,有蜜蜂牌的,有前進牌的,有五一牌的,高秀平摸摸這台,看看那台,都挺喜歡。
王金庚找來進貨的采購員,讓他把每台縫紉機的性能介紹一下。高秀平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主要是想買這機器做帆蓬,需要能吃厚的機器,潑實耐用性的。”
采購員向她推薦五一牌縫紉機,高秀平聽了采購員的介紹,覺得五一牌縫紉機正符合自己做帆蓬的需求。王金庚笑著說:“既然你滿意,這台就給你留著了,票的事兒我來搞定,你先回去準備錢就行。”
高秀平滿心歡喜,連連道謝後,匆匆趕回家。她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母親曲桂娥,母女倆開始四處籌錢。高秀平還去互助組和大家說了買縫紉機做帆蓬的事,組員們都很支持,紛紛拿出自己的積蓄借給她。幾天之後,高秀平湊了六十元錢,還差許多,高秀平犯了難。曲桂娥想了想說“實在不行,我們就買個縫紉機頭吧,腿和板子回來再想辦法。”
高秀平再次來到供銷社。王金庚已經把票和手續都辦好了,高秀平麵露難色“大哥,我這錢沒湊夠,你看……”
王金庚以為高秀平要壓價“妹子,你放心,我給你的都是最低價,我的權限範圍內。”
高秀平見王金庚誤解了,趕緊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的錢不夠,差很多,我想,就買個機頭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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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庚被高秀平整不會了“啊?這樣能行嗎?”
高秀平說“我感覺可以的,那腿和板子都是可以修補的,機器如果用到壽了就不中用了,如果分開賣,說不定能多賣幾個頭呢。”
王金庚聽到高秀平的想法時,感到一絲的不可行,但是礙於麵子沒有馬上否認。供銷社的會計是一個短發的中年婦女,她瞥了一眼高秀平,很不友好地說“你這丫頭說得輕巧,你以為是你家啊,想要啥買啥?那機器拆開來不就完了嗎?”
高秀平說“這機器買來是用的,有用才會買,既然能分開拆裝,就應該可以分開使用,各個部位有不同的作用,不能用我也不會買啊。”
短發會計說“還想單獨買機頭?你咋不把自行車拆開隻買鈴鐺呢?”
王金庚認真考慮了一下,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問問。”
王金庚找來采購員,讓采購員打電話問廠家,廠家的供銷科長又跟廠長溝通,最後敲定,可以單獨賣縫紉機頭。
王金庚舉手之勞幫到了高秀平,同時也為供銷社打開了另外的銷售渠道,當時有人看到高秀平單獨買縫紉機頭,也跟著買了一個頭。高秀平心想事成,以六十元價格順利地買下了五一牌縫紉機頭。她興奮地把縫紉機頭搬回家。
一家人圍在一起對剛到家的新鮮玩意稀罕了好一陣子,然後開始琢磨怎樣讓這個頭運作起來。高殿玉把紡車拆了,用紡車的腿代替縫紉機腿,求鐵匠師傅給縫紉機做了假肢。還差一塊木板,高殿玉用一升黃豆從木匠師傅那裡換了一塊木板,並按照提前量好的尺寸,讓木匠師傅在木板上鑿了一個長方形的眼,把縫紉機頭套進去。銜接處各種鉚釘和鐵絲固定住。經過全麵包裝,一台帶著假麵具和假肢的縫紉機誕生了。
還彆說,這個被稱為“鐵腿阿繡”的縫紉機還真好用,曲桂娥當天晚上就用它做了個套袖,簡直太快了,用劉佳玉的話說“跟導彈一樣快。”高秀平趕緊試機,用破布條練習操作,隻一會兒功夫就熟練掌握了使用技巧。
有了鐵腿繡娘,高秀平做帆蓬的信心倍增。
立刻開始嘗試用它做帆蓬。有了縫紉機的助力,帆蓬的製作效率大大提高,而且質量也更有保障。
帆蓬太大了,需要展開來才能平整,不然沒辦法縫紉。高連發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了。高秀平眨巴一下眼睛“就在場院做吧,地方寬敞,乾起來順手。”
高連發說“看來也隻能這樣了,隻是陽光太刺眼了。”
高秀平說“沒事,我眼睛好著呢!”
於是,高連勇和高殿玉兩人把縫紉機抬到場院的一個角落,旁邊有棵大樹,大樹正好能遮擋部分陽光。高秀平開始熟練地指揮“鐵腿阿繡”,曲桂娥在一旁幫忙整理帆布。互助組的其他人也紛紛過來打下手,遞工具、牽帆布,力氣大的幫忙剪帆布。隨著縫紉機“噠噠噠”的聲響,嶄新的帆蓬一點點成型,大家臉上都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村民們聽說高秀平在場院用鐵腿阿繡做帆蓬,感到很稀奇,紛紛跑來看熱鬨。人群中突然傳出質疑聲:“這姑娘就是太能逞強了,帆蓬可不是鬨著玩的,她能做好帆蓬?彆到時候做出的帆不中用。”
“小姑娘做帆?怕不是要把漁船改成風箏放上天嘍!”
高秀平聽到後,手上動作不停,眼神卻更加堅定。她一邊操作縫紉機,一邊大聲說:“大家放心,我跟石臼島的鄭三爺學了手藝,這帆肯定沒問題。”
眾人半信半疑,但看著她熟練的手法,也漸漸安靜下來。可是剛開工不大一會兒,縫紉機突然卡住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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