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朱由校的、支持朱由檢的、反對立敬妃為後的…各方勢力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立刻圍繞著“皇後”和“太子”這兩個最敏感、最能攪動朝局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攻訐!引經據典有之,人身攻擊有之,含沙射影有之!皇極殿前,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火藥味的菜市場!之前對錦衣衛、徐光啟、喪儀的爭論,在這兩個終極議題麵前,都顯得黯然失色。
朱常洛端坐在高高的禦座上,冕旒的珠簾微微晃動,遮擋著他冰冷而譏誚的目光。他看著下麵這群道貌岸然、引經據典、實則各懷鬼胎、為了權力和利益撕咬成一團的“國之棟梁”,隻覺得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強烈的惡心湧上心頭。這就是大明的朝堂?這就是他每天寅夜起身,忍受寒凍,要麵對的“議政”?他終於徹底理解了萬曆皇帝。在這裡,沒有國事,隻有黨爭;沒有真理,隻有立場;沒有解決問題,隻有製造問題!效率?零!成果?負!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日頭從東邊爬到中天,又緩緩西斜。朝臣們早已饑腸轆轆,雙腿酸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起初的慷慨激昂,漸漸被疲憊、饑餓和生理需求所取代。爭吵的聲音低了下去,但互相敵視的眼神和暗中的較勁並未停止。
朱常洛卻穩坐如山。他刻意不叫散朝。王安幾次示意是否傳膳,他都微微搖頭。
“諸卿爭論國事,殫精竭慮,朕心甚慰。”朱常洛的聲音透過冕旒,帶著一種冰冷的平靜,“然,皇後、太子之事,關乎國本,不可不慎。今日難得諸卿齊聚,不妨暢所欲言,議個明白。朕,有的是時間,洗耳恭聽。”
皇帝不叫散朝,誰也不敢走!群臣心中叫苦不迭,卻隻能硬撐著。肚子裡咕咕作響,膀胱脹得發痛,雙腿如同灌鉛。一些年老體弱的官員,臉色發白,搖搖欲墜。爭吵是吵不動了,但冷場更難受。整個皇極殿前廣場,陷入一種詭異而煎熬的沉默,隻有寒風呼嘯的聲音。
朱常洛冷冷地掃視著下方。看著他們強忍困倦、饑餓和排泄需求的狼狽模樣,心中那股因早朝折磨和被黨爭惡心的鬱氣,竟奇異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掌控局麵的冰冷快意和更深的厭惡。他要讓這群人親身體會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煎熬”,什麼是“效率低下”的代價!
時間一點點流逝,夕陽的餘暉將紫禁城的琉璃瓦染上一層淒豔的金紅。終於,有官員實在撐不住,噗通一聲暈倒在地。接著,又有幾位老臣搖搖欲墜,被同僚勉強扶住。
朱常洛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緩緩站起身。
“看來諸卿也乏了。”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今日所議之事,朕已儘知。皇後、太子,國之重器,朕自有考量,非爾等今日口舌可定!駱養性奉旨行事,有功無過!徐光啟乃朕特簡之才,其職其權,不容置喙!大行皇帝奉安,儀製已定,不容更改!”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厲,如同金鐵交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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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今日朝會,讓朕看清一事!如此朝議,耗時彌久,所議無果,徒逞口舌,空耗國力!朕意已決!自即日起,改革奏對之製!”
群臣愕然抬頭,疲憊的眼中充滿驚疑。
“其一,例行早朝,改為每月朔初一)、望十五)兩次大朝,以行禮製,宣布大政!其餘時日,非有緊急軍國大事,不再舉行!”
“其二,設‘內廷議政堂’於文華殿!由朕親簡內閣輔臣、六部九卿核心、及特旨欽點之務實乾才入值!凡日常政務、軍國要務,皆於議政堂內小範圍、高效率商決!議定後,由司禮監批紅,內閣簽發!”
“其三,所有奏章,須由通政司分類摘要,言簡意賅!凡空談虛文、攻訐傾軋、無關痛癢之奏,一律留中不發!敢有以冗長奏章浪費朕之精力者,罰俸降職!”
三條旨意,如同三道驚雷,劈在疲憊不堪的群臣頭上!取消日常早朝?設立小範圍議政堂?簡化奏章?這…這簡直是要剝奪絕大多數言官和普通官員的“議政權”和“刷存在感”的機會!更是將決策權進一步集中到皇帝和少數核心重臣手中!
“陛下!不可啊!祖宗法度…”
“陛下!言路不可塞!此乃亡國之兆!”
“陛下!…”
短暫的死寂後,是更猛烈的反對聲浪!然而,朱常洛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朕意已決!王安,即刻擬旨昭告天下!退朝!”朱常洛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與厭惡。他不再看下方一片嘩然、或憤怒或惶恐的群臣,轉身,在王安的攙扶下,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座讓他身心俱疲的皇極殿。身後冕旒的玉珠碰撞,發出清脆而冰冷的聲響,仿佛為這場漫長而醜陋的朝會畫上了休止符。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寒風中,隻留下滿廣場呆若木雞、饑寒交迫、前途未卜的文武百官。皇帝用一場超長的、近乎羞辱的“熬鷹”式早朝,徹底撕碎了“眾正盈朝”的假象,也宣告了他對這套僵化低效、淪為黨爭舞台的朝議製度的徹底決裂!改革的刀鋒,已毫不留情地揮向了盤根錯節的舊製!而文華殿的“內廷議政堂”,將成為他新的權力中樞和施政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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