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艘懸掛鄭氏旗幟的戰船,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群,乘著風浪,出現在了海平線上,直撲灣內商船!鄭芝龍似乎徹底瘋狂,竟連這種天氣、這種背景的船隊也敢動手。
“鄭家令旗!每船五千兩!少一分,休怪爺們兒不講情麵!”喊話的鄭氏頭目聲音在風浪中扭曲變形,顯得更加猙獰。
商船隊一片大亂。護衛的幾艘小型戰船試圖上前理論,瞬間被鄭氏船隊的優勢炮火覆蓋,一艘當場被擊沉,其餘狼狽後撤。
就在商船隊絕望之際,另一支艦隊,如同幽靈般,借著風浪的掩護,從另一個方向切入戰場!
三艘修長矯健、帆裝獨特的戰艦,呈品字形闖入灣內,毫不猶豫地橫插在鄭氏艦隊與商船隊之間!艦首飄揚的,並非明軍日月旗,也非鄭氏或任何已知海盜的旗幟,而是一麵素白底、上繡蒼龍蹈海圖案的陌生旗幟!
為首的戰艦艦首樓上,王承恩一身勁裝,外罩擋浪鬥篷,麵色沉靜如水,眼中卻燃燒著冰冷的火焰。他的試驗艦終於等來了實戰的洗禮,而對手,正是為禍海疆的巨寇!
“開火!”王承恩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全艦。
經過改良、射程更遠的艦首重炮發出怒吼!炮彈精準地掠過鄭氏頭船桅杆,激起衝天水柱,示警意味十足。
鄭氏艦隊顯然沒料到半路殺出這麼一支陌生卻裝備精良的艦隊,一時陣腳微亂。
“哪條道上的朋友?敢管鄭家的閒事?”鄭氏頭目又驚又怒地喊話。
王承恩根本不答。試驗艦率領另外兩艘護衛艦,利用更優的船型和操帆技術,逆風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艦舷炮窗齊齊推開,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目標,敵艦水線!三輪急速射!”
轟鳴的炮聲瞬間壓過了風浪!真正的海戰,在這突如其來的遭遇中,猛烈爆發!料羅灣,成為了檢驗王承恩心血與鄭芝龍霸權的最終角鬥場。而遠方的海平麵上,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依舊若隱若現,如同等待掠食的禿鷲。
戶部的案牘勞形仍在繼續,朱由檢四人卻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假期”——奉旨陪同禦馬監太監,查驗京營與皇莊的馬政。
這看似是一次輕鬆的差事,卻暗藏玄機。京營戰馬膘肥體壯,冊籍清晰,管理井井有條。而皇莊的馬場,卻問題重重:馬匹數量與冊籍不符,多有老弱充數;草料賬目混亂,損耗高得驚人;管莊太監言辭閃爍,陪同的莊頭更是麵露惶恐。
問題顯而易見,如何處置,卻考驗著四人的心智。朱由檢鐵青著臉,主張立即據實上報,嚴懲管莊太監及莊頭,整肅皇莊,“此乃蠹蟲,蝕國之基,豈能姑息?”小石頭讚同嚴懲,但他更直接:“依軍法,貪墨軍資馬匹,該殺!查清楚,該抓抓,該殺殺!”李自成卻麵露不忍,他低聲對朱由檢說:“殿下,管莊太監固然可惡,但莊戶們日子也苦。若嚴辦,恐牽連甚廣,激起變故。是否……先暗中查清,隻懲首惡,令其退贓補過,以觀後效?”他擔心的是底層動蕩。張獻忠則眼珠一轉,出了個餿主意:“要俺說,這事捅上去沒意思。不如咱們私下裡嚇唬那太監和莊頭,讓他們狠狠出筆血,咱們拿去補貼新軍也好,救濟貧戶也行,豈不實惠?還能讓他們感恩戴德,以後乖乖聽話。”
四種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代表了四人不同的性格和逐漸成型的原則。是嚴守律法不留情麵?是快意恩仇軍法行事?是顧全大局穩定為先?還是利益交換現實至上?
他們再次激烈爭論起來。這一次,爭論的焦點不再是數字或策略,而是更深層的“道”與“術”、“法”與“情”的抉擇。
最終,他們沒有立刻做出決定,而是決定繼續深入查探,掌握更多證據和內情後再行定奪。但這個擺在眼前的難題,無疑在他們心中投下了沉重的石子,激蕩起層層漣漪。他們開始意識到,掌握權力之後,每一個決定都重若千鈞,都伴隨著取舍與代價。
料羅灣的海戰,短暫而激烈。王承恩的艦隊雖然數量處於絕對劣勢,但戰艦性能、火炮射程與精度、以及水手操練程度,遠非鄭氏那些看似龐大卻疏於維護、依賴接舷戰的船隻可比。他們始終保持著距離,利用炮火優勢不斷轟擊。鄭氏艦隊試圖逼近接舷,卻總被靈活的走位和猛烈的炮火逼退。一艘鄭氏大型戰船被集中攻擊,船艙進水,開始傾斜。風高浪急的環境也幫了王承恩的忙,鄭氏船隻穩定性差的缺點被放大。眼見占不到便宜,反而可能損失更大,鄭氏艦隊最終在丟下幾條燃燒的小船和那艘重傷的大船後,被迫撤出了戰鬥。
商船隊死裡逃生,驚魂未定地看著那三艘陌生的戰艦。它們並未追擊,也沒有靠近接受感謝,隻是在灣口巡弋了一番,確認鄭氏艦隊遠去後,便收起那麵蒼龍旗,轉向消失在茫茫海霧之中,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得救的商人們麵麵相覷,議論紛紛。“那是……官軍的新船?”“不像,官軍哪有這樣的船?也沒掛旗。”“是新的海大王?”“看著不像賊船……倒比鄭家的還……還講規矩?”“蒼龍旗……沒聽說過啊……”
料羅灣之戰的消息,伴隨著種種猜測和那麵神秘的蒼龍旗,以驚人的速度在沿海傳開。鄭芝龍不可戰勝的神話被打破,一股新的、未知的、卻似乎秉持著某種規則的海上力量出現的消息,像一顆火種,投向了早已對鄭氏暴政充滿怨恨的海洋。
王承恩站在逐漸遠去的試驗艦船尾,望著恢複平靜的海麵,臉上並無喜悅。首戰雖勝,卻隻是僥幸。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他下令:“全麵檢修,補充彈藥。派出快船,嚴密監視鄭芝龍和荷蘭人的動向。另外,那麵旗……暫時不要再打。”
他需要時間,需要更多的戰艦,需要讓這把初試鋒芒的利劍,真正成長到足以定鼎海疆的地步。而料羅灣的烽火,已向天下宣告:海上,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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