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文采風流壓白鹿賭約暗結待鄉試
周文博這一聲高呼,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陳彥、趙修遠和柳雲卿三人。場中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西湖邊隱約的絲竹聲和晚風的輕拂。嶽麓書院的學子們眼中燃起希望,而白鹿書院的學子們則帶著審視與挑釁,上下打量著這三位新來的“援兵”。
劉暢的目光銳利如鷹,最先落在氣度最為沉靜的陳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這三位便是嶽麓書院的‘藏龍臥虎’?不知哪位師兄願意下場賜教?”
趙修遠眉頭微挑,正要開口,陳彥卻已上前一步,對著劉暢和在場眾人拱了拱手,神色平靜無波:“在下陳彥,嶽麓書院末學後進。適才聽聞劉兄高論,欽佩不已。學問切磋,本為互相砥礪,共同進步。既然劉兄有興,陳某不才,願拋磚引玉,試對一聯,請劉兄與諸位斧正。”
他語氣謙和,但話語中自有一股從容氣度,令人不敢小覷。
劉暢見他應答得體,心中也收起幾分輕視,抬手道:“陳兄請。”
陳彥略一沉吟,目光掃過波光粼粼的西湖和遠處朦朧的山色,朗聲道:“方才白鹿書院諸位師兄的上聯‘白鹿銜芝,仙蹤渺渺臨江右’,意境縹緲,確是好聯。陳某不揣冒昧,試對下聯:青牛負笈,道脈悠悠溯浙東。”
此聯一出,滿場皆靜!
“青牛”對“白鹿”,皆是祥瑞靈獸,且暗合道家典故老子騎青牛出函穀關);“負笈”對“銜芝”,一為求學,一為尋仙,皆寓求學問道之意;“道脈悠悠”對“仙蹤渺渺”,意境相仿,且“道脈”更顯學問傳承之厚重;“溯浙東”對“臨江右”,點明嶽麓學子此番前來浙江浙東)求學應試之地。整個下聯,對仗工整,意境高遠,既回應了上聯的仙氣,又巧妙地將嶽麓書院學子負笈遊學、追溯聖賢道統的誌向融入其中,格調瞬間提升,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隱隱有反壓之勢!
“妙啊!”嶽麓書院這邊頓時爆發出喝彩聲,周文博等人臉上露出振奮之色。連圍觀的浙江本地學子中也有人忍不住點頭稱讚。
劉暢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隨即恢複鎮定,撫掌笑道:“陳兄果然才思敏捷!此聯對得工整,意境亦佳。不過……”他話鋒一轉,“方才我白鹿書院所出之聯,我書院學子自然也能對出。如此你來我往,恐難分高下。不知陳兄可敢出一上聯,讓我等一試?”
這是要將主動權奪回,考驗陳彥的出題能力了。
陳彥微微一笑,並不推辭:“既然劉兄有意,陳某便獻醜了。”他環視四周,見望湖樓飛簷翹角,映著天上明月,心中一動,開口道:“望湖樓,樓望湖,湖樓相望明月夜。此聯寫景,兼有疊字回文之趣,請劉兄與諸位白鹿高才賜教。”
此聯看似簡單,實則暗藏機巧。“望湖樓”是實景,“樓望湖”是擬人,且“樓”與“湖”字回環出現,最後落於“明月夜”的靜謐畫麵,意境優美,但要對得工整巧妙,卻非易事。
白鹿書院學子們頓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嘗試對“映月井,井映月,月井交輝碧雲天”,雖有意境,但“映月井”並非此地實景,且對仗略顯牽強。有人對“聽雨軒,軒聽雨,雨軒共話故人情”,意境尚可,但“共話”與“相望”的動態感略有差異。劉暢本人也蹙眉沉思,幾個念頭閃過,都覺得不夠完美,難以壓過陳彥上聯的巧思與即景之情。
時間一點點過去,白鹿書院這邊竟無一人能給出令人拍案叫絕的下聯,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和凝重。劉暢的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
陳彥見狀,心知若再僵持下去,難免傷了和氣,於求學無益。他再次拱手,朗聲道:“劉兄,諸位白鹿書院的朋友。對聯小道,偶有得失,不必過於掛懷。嶽麓、白鹿,皆為大雍南方文脈之重鎮,猶如雙峰並峙,二水分流。你我同為讀書人,當以切磋學問、增廣見聞為要。眼下鄉試在即,正是我等寒窗苦讀、一展所學之時。與其在此爭一時之長短,不若將精力留待考場,一較高下。況且,”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激昂了些,“無論湖廣、江西、兩浙,皆是我南方學子!如今朝中,北地士風頗盛,我等南方學子更應同心協力,力爭上遊。但願明年春闈,會元之位,能出自我南方,揚我江南文采!不知劉兄以為如何?”
這番話,先是給白鹿書院遞了台階,肯定了雙方的地位,接著將競爭引向更具意義的鄉試考場,最後更是升華到南北士林之爭的高度,呼籲南方學子團結,格局宏大,情理兼備。
劉暢是何等聰明之人,豈能聽不出陳彥這是在主動化解僵局,維護白鹿書院的顏麵?他心中雖有不甘,但也佩服陳彥的氣度與見識。當下,他臉上的凝重之色散去,哈哈一笑,順勢下台:“陳兄所言極是!倒是我等著相了。對聯遊戲,助興而已,豈可因小失大?鄉試考場,方見真章!至於南北之爭,陳兄心懷大誌,劉某佩服!好,今日便到此為止,我等考場再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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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對自家學子道:“諸位,嶽麓書院果然名不虛傳,陳兄才學見識,令人心折。今日切磋,各有收獲,就此彆過,回去安心備考吧!”白鹿書院學子見領頭人如此說,也紛紛收起爭勝之心,向嶽麓眾人拱手示意,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一場劍拔弩張的文鬥,就這樣被陳彥巧妙地化解於無形。嶽麓書院學子們圍了上來,紛紛向陳彥、趙修遠、柳雲卿道謝寒暄,言語中充滿了敬佩與親近。周文博更是激動地說:“陳師兄,多虧你及時趕到!不然今日我們嶽麓的臉麵可就……”
陳彥謙和地笑道:“周師弟言重了,同窗之間,理當相互扶持。諸位師兄方才應對也已十分精彩。”
眾人又敘談了片刻,交流了些備考心得和臨安見聞,見夜色已深,便決定各自返回住處休息。陳彥三人也與同窗們告彆,準備回清波居。
就在陳彥等人轉身欲走之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陳兄留步。”
陳彥回頭,隻見劉暢獨自一人快步追了上來。
趙修遠和柳雲卿也停下腳步,略帶警惕地看著他。
劉暢走到近前,對陳彥拱了拱手,神色不似方才爭鋒時的倨傲,而是帶著幾分認真:“陳兄,方才多謝你出言解圍,保全我白鹿書院顏麵。”
陳彥還禮:“劉兄客氣,理應如此。”
劉暢直視著陳彥,話鋒一轉:“不過,一碼歸一碼。今日對聯,確是我白鹿書院略輸一籌,劉某承認。但此次兩浙鄉試,關乎個人前程,亦關乎書院聲譽。劉某在此直言,這案首之位,我白鹿洞書院誌在必得!絕不會相讓!”
陳彥聞言,神色依舊平靜,淡淡道:“劉兄誌在必得,陳某亦當全力以赴。考場之上,各憑本事便是。”
“好!要的就是陳兄這句話!”劉暢眼中閃過一絲銳光,“光是口頭爭勝,未免無趣。陳某有個提議,不知陳兄可敢與劉某立個賭約?”
“賭約?”陳彥微微蹙眉,覺得有些意氣用事。
“正是!”劉暢道,“就賭此次鄉試,你我二人,誰的名次更高!若劉某僥幸勝出,陳兄需答應劉某一個不違背道義、不強人所難的承諾。反之,若陳兄勝出,劉某亦然!如何?以此增添些許趣味,亦算你我相識一場的見證。”他目光灼灼,帶著挑戰的意味。
陳彥本覺得此舉有些幼稚,正想婉拒。一旁的趙修遠卻看不過劉暢這般自信滿滿的姿態,搶先一步開口道:“賭便賭!有何不敢?我替彥弟應下了!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白鹿書院的招牌硬,還是我嶽麓書院的本事高!”
劉暢看向趙修遠,又看向陳彥:“陳兄之意?”
陳彥見師兄已然應下,且劉暢目光執著,知道推拒反顯怯懦,便點了點頭:“既然劉兄有意,陳某奉陪便是。隻是望劉兄記得,賭約事小,求學事大。”
“這是自然!”劉暢見陳彥應允,臉上露出笑容,“那就一言為定!考場之上,再見真章!告辭!”說罷,對三人一拱手,轉身大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臨安的夜色中。
趙修遠看著劉暢離去的方向,哼了一聲:“狂生一個!彥弟,此次鄉試,定要叫他心服口服!”
柳雲卿則有些擔憂:“陳兄,這賭約……”
陳彥搖了搖頭,淡然一笑:“無妨,師兄既已應下,便隨它去吧。權當是個激勵。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靜心備考。”他抬頭望了望臨安城璀璨的燈火和天空中那輪明月,心中一片澄澈。鄉試的舞台已經搭好,真正的較量,即將開始。
第一百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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