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省長，接下來我談談b方案。”他的語氣依舊平靜，“b方案主張立足國內，以‘中科集團’的技術為核心，發展相對穩妥的‘風能發電’。這個方案確實規避了國際風險，看似穩健。但它的‘致命缺陷’，不在外部，而在內部。”
李鴻源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眼神變得專注起來。
“b方案選址在紅石灘，理由是那裡風力資源豐富。但報告隻引用了省氣象局十年前的平均風力數據。我查了近三年的衛星雲圖和氣象監測站的實時數據，紅石灘地區因為上遊水庫的修建，小氣候已經發生改變，年平均有效風速下降了百分之十五，更關鍵的是，出現了長達四個月的‘靜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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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風能發電站，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沒風，或者風力不足以推動大型渦輪。請問，這和建一堆廢鐵有什麼區彆？我們追求的‘穩健’，最後會不會變成一個巨大的笑話？這，難道不‘致命’嗎？”
如果說，第一個論斷震驚了在場眾人。
那麼第二個論斷，則直接讓會議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這一次，就連那些技術專家都啞口無言。因為林舟提出的，是他們最熟悉，也最容易忽略的——數據更新問題！用十年前的老數據，去論證一個百億項目，這簡直是行業醜聞！
負責b方案前期勘探和論證的幾個專家，此刻頭搖得像撥浪鼓，臉色慘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們知道，林舟說的是對的。他們為了圖省事，真的就直接用了檔案庫裡的舊數據！
李鴻源的目光，像兩把手術刀，緩緩地刮過自己那幾個不爭氣的下屬，然後，重新聚焦在林舟身上。那目光裡，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輕視，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凝重和……好奇。
而王建國處長，已經徹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著站在場中央的林舟，那個平日裡低頭走路、說話都有些靦腆的年輕人，此刻仿佛變了一個人。他從容不迫，引經據典，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精準地釘在了兩個方案最脆弱的七寸之上。
這哪裡是個書呆子？這分明是個怪物！
他到底是誰？京州大學的博士……原來這個標簽，竟是如此沉重，如此鋒利！
整個會議室，幾十號人，上至副省長，下至小科員，全都被一個剛入職不久的年輕人，用兩段無可辯駁的分析，鎮住了場。
張兆龍的秘書，湊到他耳邊，用蚊子般的聲音顫抖著說：“省長……他說的那個歐盟法案……是真的，路透社昨晚剛發的新聞……”
張兆龍緩緩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震撼已經轉為一種複雜難明的神色。他盯著林舟，像是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終於，他沉聲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管的寂靜。
“好。”
隻有一個字。
“說得很好。”他又補充了一句，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既然你覺得a、b方案都有致命缺陷，那你倒是說說看，”張兆龍的目光如同一座大山，轟然壓下，“你的高見，又是什麼？”
一瞬間，剛剛被林舟扭轉的氣場，再次回到了原點。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駁倒彆人，不代表你就能立起來。
你指出了問題，那你倒是拿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啊！
拿不出來，你今天說的所有話，都隻是嘩眾取寵，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的催命符！
王建國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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