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林舟的“精準施策”,用沙盤數據解決具體問題
鄭南音的問題,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精準地刺入會議室裡每一根緊繃的神經。
“陪葬?”
這兩個字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殘酷,瞬間擊碎了方案報告裡所有溫情脈脈的詞藻,將改革背後血淋淋的現實,赤裸裸地攤在了桌麵上。
省委書記端著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瞬。他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這不是刁難,這是來自最高層決策者最根本的質詢——任何一項偉大的改革,都不能以犧牲一代執行者為代價,那不叫改革,那叫清洗。
李瑞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他感覺自己和團隊三天三夜的心血,在這兩個字麵前,變得蒼白而脆弱。他甚至不敢去看林舟,他怕看到一絲一毫的慌亂。
蘇曉握著筆的手指收緊,指節微微泛白。她明白,鄭南音問的不是一個數字,而是一個政治倫理問題。方案可以優化,數據可以修正,但如果設計的初衷就漠視了執行者的命運,那這個方案從根子上就是錯的。
整個會議室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成了探照燈,聚焦在林舟身上,等待著他的辯解,或者,他的崩潰。
林舟沒有辯解,更沒有崩潰。
他迎著鄭南音那雙鏡片後銳利如刀的目光,沉默了片刻,然後微微頷首。
“鄭主任,您的問題,問到了根子上。”
他的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如果我們的改革,需要用乾部的‘前途’去鋪路,那這條路本身就是通往懸崖的。這不是我的初衷,也不是這份方案的目的。”
他沒有說“陪葬”,而是用了更委婉也更現實的“前途”二字,這細微的差彆,讓在場的一些省級乾部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一點。
“我的方案,核心不是‘淘汰’誰,而是改變‘尺子’。”林舟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我們不能一邊要求乾部們在泥濘的沼澤地裡種出水稻,一邊又用衡量麥田產量的標準去考核他們。這不公平,也完不成任務。”
“所以,我想請求各位領導,給我二十分鐘的時間,讓我用數據,而不是理論,來回答您剛才的問題。”
他轉向工作人員,禮貌地說道:“可以把投影儀連接到我的電腦上嗎?”
鄭南音沒有說話,隻是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身體微微後靠,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擺出了一副審視的姿態。她身後的幾位專家,也都拿出了筆記本,準備記錄。
很快,會議室的幕布上,亮起了一片光。
那不是傳統的ppt,而是一幅動態的、數據化的江北省立體地圖。山川、河流、城市、交通線,全都以精密的數據流形式,在地圖上緩緩流動。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省委書記,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直觀的“全景江北”。
“這是我們江北省的‘數字孿生’沙盤,它整合了過去十年,全省各地區、各部門的主要經濟、社會、民生數據。”林舟的聲音像一個冷靜的解說員。
他手指在筆記本的觸控板上輕輕一點。
地圖上,位於江北西部的“鐵州”,一個老牌重工業城市,瞬間被高亮,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一連串的數據框彈了出來。
【鐵州市:本地生產總值gdp)連續三年負增長。】
【支柱產業:鋼鐵、煤炭。產能過剩率:45。】
【市屬國有鋼廠:負債率120,拖欠職工薪資8個月。】
【登記失業率:12,青年人口流失率:27。】
【社會穩定風險評估:高危紅色預警)。】
看著這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數據,會議室裡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鐵州的問題,是江北省一塊難啃的硬骨頭,誰都知道。
“按照傳統的改革路徑,省裡會下達‘去產能’的死命令。”林舟一邊說,一邊在沙盤上啟動了“傳統模式”推演。
幕布上,代表“行政命令”的巨大紅色箭頭,從省會直插鐵州。
沙盤的畫麵開始加速。
代表鋼廠和煤礦的建築模型,瞬間變成了灰色。緊接著,代表“失業人口”的紅色小人,從這些灰色建築裡潮水般湧出,迅速遍布整個城市。
代表“社會穩定度”的指數,瞬間跌破警戒線,整個鐵州的地圖上,代表“群體性事件”的警報紅點,開始此起彼伏地閃爍。
畫麵中央,一個代表“鐵州市領導班子”的模型,被一個巨大的紅色“問責”印章覆蓋,最終黯淡下去,消失在地圖上。
“推演結果:‘去產能’目標達成80,耗時兩年。代價是,鐵州社會秩序瀕臨崩潰,兩任市委書記、一位市長因‘改革不力、維穩失敗’被免職或處分。”
林舟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這就是您說的,‘陪葬’。”
會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李瑞的後背已經濕透了。他沒想到,林舟竟然真的敢把這最殘酷的一麵,如此直白地模擬出來。這已經不是在回答問題,這是在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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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音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她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
“那麼,你的方案呢?”她問。
林舟沒有回答,而是切換了推演模式。
“我的方案,叫做‘精準換軌’。”
他話音剛落,沙盤的畫麵回溯到了最初。
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紅色箭頭。
首先,一個代表“社會保障基金”的藍色數據流,從省會緩緩注入鐵州,在代表“拖欠薪資”的警報上覆蓋了一層藍色光暈,警報的閃爍頻率立刻減緩。
“第一步,兜底。用省級財政和保障基金,先行墊付拖欠的工人工資,穩住人心。這不是花錢買平安,這是為改革爭取最寶貴的時間窗口。”
緊接著,一支由李瑞團隊設計的,代表“產業引導基金”的金色數據流,和一個由馬叔牽頭的,代表“人才再培訓計劃”的綠色數據流,也同時進入了鐵州。
沙盤上,金色數據流並沒有投向鋼鐵和煤炭,而是流向了城市邊緣一塊標注著“高新技術開發區規劃中)”的空地。很快,代表“新能源電池材料”、“工業機器人”的全新工廠模型,開始在這片空地上拔地而起。
而綠色的數據流,則覆蓋了那些失業的紅色小人。他們分批次地進入了新建的“職業技術培訓中心”,頭頂的標簽,從“鋼鐵工人”、“煤礦工人”,慢慢變成了“電池封裝技工”、“機器人維護工程師”。
“第二步,換軌。在舊軌道沒有完全停運前,先鋪設好新軌道。用資本和政策,引導新興產業落地,用前置性的培訓,讓工人‘帶薪轉型’,實現無縫銜接。”
沙盤上,最關鍵的一幕出現了。
代表鐵州市領導班子的模型上,彈出了一個新的“考核指標”麵板。
麵板上,傳統的“gdp增長率”指標,被調低了權重。而“新增就業崗位數”、“轉型工人再就業率”、“新興產業產值占比”這三項新的指標,被調到了最高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