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捏著那張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支票,手抖得厲害。
她想去拉女兒,卻被陸雨狠狠甩開。
“這下你滿意了?”
陸雨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哭過後的沙啞和濃重的鼻音,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剮在陸夫人臉上,
“拿著這點施舍,高興了吧?我們像叫花子一樣被人打發了!”
“小雨,你怎麼能這麼說……”
陸夫人看著女兒扭曲的臉,心口一陣絞痛,
“我們有了這筆錢,就能還債,就能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陸雨尖聲打斷她,笑聲淒厲又諷刺,
“回哪個小縣城?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起來過日子?這就是你想要的重新開始?你忘了我們本來該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她指著身後那氣派的彆墅,眼淚混著屈辱肆意流淌,
“那裡麵的一切,本來都該是我的!是我的!可現在呢?我們像垃圾一樣被掃出來了!就為了這點錢!”
有人好奇地張望這對在豪宅門口拉扯,情緒激動的母女。
陸雨感到那些目光像針一樣紮在背上,讓她更加無地自容,也更加憤怒。
“走!離開這兒!我一眼都不想再多看!”
她幾乎是嘶吼著,猛地轉身,沿著來路踉蹌著狂奔,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
“小雨!你等等媽!”
陸夫人慌忙把支票小心翼翼塞進貼身的衣兜,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女兒的崩潰和周圍異樣的眼光讓她也瀕臨極限,隻想儘快逃離這個讓她們尊嚴掃地的地方。
彆墅二樓的書房窗前,白曉梅靜靜站在那裡,看著那對母女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儘頭。
她的表情依舊平靜,隻是微微蹙起的眉頭泄露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心裡不舒服?”
白父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聲音溫和。
白曉梅轉過身,輕輕搖頭,
“沒有,隻是覺得……她們以後的日子,恐怕也難平靜。”
她見識過陸雨的偏執和陸夫人的複雜心思,這筆錢,未必是解脫,或許反而是另一種糾纏的開始。
白父拍了拍女兒的肩,語氣沉穩而冷靜,
“我們做了該做的,也隻能做這些,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陸家的困境,根源在陸父自己,不在二十年前的抱錯,至於陸雨……”
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那個女孩的心結,需要她自己解開,外人無能為力。
“我明白。”
白曉梅點點頭。
她早已不是那個會對養母家庭無底線心軟的少女了。
在陸家最後的那些日子,以及認親過程中的種種,讓她看清了很多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