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18日晨,炊事棚的炊煙剛升起就被風打散,彌漫在戰壕上空,帶著淡淡的野菜味——這是士兵們的早飯,一鍋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野菜湯,隻有傷員能分到小半碗摻了糙米的粥。王銳蹲在灶台旁,看著炊事兵小心翼翼地往湯裡撒鹽,眉頭皺得緊緊的:“省著點放,鹽也不多了,還得撐三天。”
陳硯站在戰壕邊,手裡攥著趙會長昨晚送來的糧單,指尖反複摩挲著“500斤糙米”那行字——昨晚運回的糧暫時解了燃眉之急,但要長期守下去,還得找穩定的糧源。他抬頭望向上海市區的方向,晨霧裡隱約能看到日軍的崗樓,心裡盤算著:趙會長說南洋僑商的壓縮餅乾要等兩天,可日軍說不定隨時會來進攻,得儘快把運輸糧道打通,不能總靠臨時求援。
“營長!俺們準備好了!”趙鐵柱的聲音從營地入口傳來,他帶著二十個精壯士兵,背著漢陽造,腰間彆著手榴彈,臉上塗了些泥土偽裝,“俺們按您說的,都帶了短槍和匕首,走小巷靈活,遇到鬼子也能應付。”
林晚也提著藥箱走過來,裡麵裝著給商會夥計準備的消炎藥——昨晚從商會帶回的西藥不夠,她想再跟趙會長問問,能不能多弄些磺胺。“我跟你們一起去,順便看看趙會長說的西藥商,要是能建立長期供貨渠道,以後傷員的藥就有保障了。”
陳硯點點頭,對周明軒叮囑:“我們走後,你盯著電台,一是等師部的彈藥消息,二是要是鬼子來襲,立刻用對講機聯係我們,彆硬拚,等我們回來支援。”
“俺記住了!”周明軒抱著收音機,眼神堅定,“營長放心,俺會看好營地,絕不讓鬼子鑽空子!”
一行二十五人,換上百姓的粗布衣裳,把長槍藏在草垛裡,隻帶短槍和匕首,裝作逃難的鄉親,往上海市區走。剛出陣地沒多遠,就看到日軍在主要路口設了崗哨,鐵絲網拉得密密麻麻,幾個日軍士兵端著三八大蓋,正盤查過往行人,偶爾還會搜查百姓的包裹,稍有反抗就用槍托砸人。
“不能走大路,得繞小巷。”趙鐵柱壓低聲音,他在貴州山裡走慣了小路,對這種複雜地形格外敏感,“俺剛才看到東邊有個破廟,從破廟後麵的小巷能繞過去,就是路窄,得小心。”
幾人跟著趙鐵柱往破廟走,小巷裡滿是積水和碎磚,偶爾能看到逃難的百姓蜷縮在牆角,眼神惶恐。快到破廟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三個日軍巡邏兵,正沿著小巷搜查,嘴裡喊著“良民證!拿出來!”
“快躲進破廟!”陳硯拉著林晚往破廟跑,趙鐵柱帶著士兵們擋在後麵,裝作閒聊的百姓。日軍巡邏兵走過來,用槍指著趙鐵柱的胸口:“你們的,乾什麼的?良民證!”
趙鐵柱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哆哆嗦嗦地掏出良民證是之前從百姓那借的):“太君,俺們是鄉下的,來上海找親戚,路過這兒躲躲雨。”他一邊說,一邊偷偷給旁邊的士兵使眼色,隻要日軍動手,就立刻反擊。
幸好日軍隻是翻了翻良民證,又看了看幾人身上的補丁,沒多懷疑,罵罵咧咧地走了。等日軍走遠,眾人才鬆了口氣,林晚擦了擦額頭的汗:“剛才好險,要是被發現,咱們的計劃就泡湯了。”
“沒事,俺們山裡人,最會躲搜查。”趙鐵柱咧嘴笑了,又帶頭往小巷深處走,“前麵再拐兩個彎,就能到商會的後門了。”
終於到了貴州商會的後門,趙會長早就派夥計等著,見他們來了,連忙開門:“可算來了!昨晚俺跟西藥商聯係了,他說能弄到20瓶磺胺,就是得晚上才能送過來。還有,日軍今天封了西邊的糧道,咱們昨晚走的小路,今早也加了崗,想運糧出去,得另想辦法。”
陳硯心裡一緊:“封了糧道?那咱們的糧怎麼運回去?總不能讓弟兄們等著餓肚子。”
趙會長領著眾人進了屋,拿出一張上海地圖,指著幾條紅色的細線:“這是俺們商會私下走的‘僑商通道’,從弄堂穿到碼頭,再用小船走水路,繞回蘊藻浜的支流,雖然遠,但隱蔽,日軍很少查水路。”他頓了頓,又說,“不過得請你們的弟兄幫忙護船,碼頭有幾個地痞,跟日軍勾結,經常搶僑商的貨。”
“俺去!”趙鐵柱立刻接話,“俺帶十個弟兄,保證把糧和藥安全護回去,地痞要是敢搶,俺就用匕首收拾他們!”
王銳也湊過來看地圖,手指點著水路:“從碼頭到支流,大概要兩個時辰,咱們可以分兩批運,一批運糧,一批運藥,這樣更靈活,就算遇到麻煩,也不會全損失。”
林晚這時對趙會長說:“趙會長,能不能讓我見見那位西藥商?要是能跟他定個規矩,比如每周送一次藥,我們可以用銀元買,也可以用戰場上繳獲的日軍物資換,這樣長期下來,藥就不用愁了。”
趙會長笑著點頭:“正好西藥商也在商會,俺這就叫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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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走進來,是貴州安順人,叫張記安,在上海開了家西藥鋪,因為不願給日軍供貨,生意快做不下去了。“陳營長,林護士,俺早就聽說你們在前線打鬼子,能給你們供藥,是俺的榮幸。”張記安握著陳硯的手,語氣激動,“俺跟南洋僑商熟,他們能弄到磺胺和奎寧,俺可以當中間人,每周給你們送一次,至於錢,你們要是有繳獲的日軍罐頭或布料,俺也可以收,折算成藥錢。”
林晚立刻拿出紙筆,跟張記安約定:每周三送20瓶磺胺、10瓶奎寧,用5聽日軍罐頭或10尺粗布換,交貨地點就定在商會後門。“以後就麻煩張老板了,傷員們能不能挺過來,全靠您的藥了。”
“彆客氣,都是為了打鬼子。”張記安擺擺手,又從包裡拿出兩瓶磺胺,“這是俺帶來的樣品,你們先拿去用,等晚上俺再送剩下的。”
中午,趙會長留眾人吃了頓熱飯,有糙米餅和鹹菜,雖然簡單,卻比陣地上的野菜湯強多了。飯後,趙鐵柱帶著十個士兵去碼頭勘察路線,陳硯和王銳跟趙會長商量運糧細節:500斤糙米分兩船運,第一船裝300斤,由趙鐵柱護送,第二船裝200斤,由王銳護送,林晚跟著第二船,順便清點西藥。
傍晚時分,張記安把20瓶磺胺送到商會,趙會長也讓夥計把糙米裝上車,用油布蓋好,往碼頭運。剛到碼頭,就看到幾個地痞圍著一個僑商夥計,正搶他手裡的貨,嘴裡罵著“不識抬舉的東西,不給錢就想過碼頭?”
“住手!”趙鐵柱大喝一聲,衝上去一把抓住地痞的手腕,稍微用力,地痞就疼得嗷嗷叫,“光天化日搶東西,還有王法嗎?”
地痞們見趙鐵柱人多,又長得壯實,嚇得不敢動手,其中一個領頭的還想放狠話:“你們知道俺是誰嗎?俺跟皇軍有關係!”
“俺管你跟誰有關係,再敢搶僑商的貨,俺就打斷你的腿!”趙鐵柱瞪著眼睛,嚇得地痞們連忙跑了。僑商夥計感激地說:“多謝幾位大哥,要是沒有你們,俺這貨就被搶了。”
眾人把糧和藥搬上小船,趙鐵柱帶著十個士兵坐第一船,陳硯和林晚、王銳坐第二船,順著水路往蘊藻浜支流劃。夜色漸深,水麵上隻有船槳劃水的“嘩嘩”聲,偶爾能看到日軍的巡邏艇從遠處經過,眾人連忙把船劃到蘆葦叢裡躲著,等巡邏艇走遠再繼續劃。
快到蘊藻浜支流時,突然聽到一陣槍聲——是日軍的巡邏隊,正在岸邊搜查,手電筒的光掃來掃去,差點照到小船。“彆出聲,把船往蘆葦叢裡劃深點。”陳硯壓低聲音,林晚緊緊握著藥箱,手心全是汗。
幸好日軍沒發現蘆葦叢裡的小船,搜了一會兒就走了。眾人連忙劃船靠岸,剛把糧和藥搬上岸,就看到周明軒帶著通訊兵跑過來,臉上滿是興奮:“營長!師部的彈藥到了!1000發步槍彈,50顆手榴彈,還有2挺輕機槍!”
“太好了!”陳硯心裡一鬆,彈藥和糧都到了,接下來就能好好準備,應對日軍的進攻。士兵們也歡呼起來,扛著糧和藥往營地跑,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回到營地,王銳立刻清點物資:“糙米500斤,磺胺20瓶,奎寧10瓶,師部彈藥1000發步槍彈、50顆手榴彈、2挺輕機槍!”他一邊說,一邊在賬本上畫勾,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趙鐵柱帶著士兵們把輕機槍架在前沿,調試著槍管,嘴裡念叨:“有了這玩意兒,下次鬼子來,俺定要讓他們嘗嘗厲害,給犧牲的弟兄報仇!”
林晚則忙著把磺胺分給醫護兵,教他們怎麼給傷員用:“這藥得按量用,彆浪費,每個傷員每天兩次,塗在傷口上,能消炎止痛。”
陳硯站在物資庫前,看著滿庫的糧和彈藥,又望向遠處的日軍陣地,心裡踏實了不少。他知道,這次能打通糧道和藥道,多虧了趙會長和張記安的幫忙,還有弟兄們的勇敢,以後得跟商會建立長期合作,才能在這淞滬戰場上長久地守下去。
“營長,炊事兵煮了糙米粥,您快喝點!”王銳端著一碗熱粥走過來,裡麵還摻了點乾菜,“這粥稠,能頂餓,您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
陳硯接過粥,喝了一口,暖流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渾身的疲憊。他看著營地裡忙碌的身影——趙鐵柱在調試機槍,林晚在給傷員換藥,周明軒在電台前記錄,王銳在清點彈藥,士兵們在加固戰壕,每個人都在為守護這片陣地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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