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八年的西北大地,空氣裡都飄著股絕望的味道。夏王赫連定剛把西秦大將姚獻揍得找不著北,轉頭就給叔父韋伐遞了個眼色:去,把南安城給我掀了。韋伐領了一萬兵,跟揣著砍刀逛菜市場似的,大搖大擺就圍了南安城。
這下可把西秦王乞伏暮末愁壞了。城頭上的士兵餓得拉弓都沒勁,有個弓箭手瞄準了三天,硬是沒力氣鬆開弓弦。更要命的是糧倉,掀開蓋子能看見老鼠在裡麵跳廣場舞——連耗子都快餓死了。沒過幾天,城裡就開始流傳恐怖消息:聽說了嗎?東邊巷子裡有人...吃人肉了。這話一傳開,連守城的衛兵都開始互相提防,生怕回頭就被同伴當成儲備糧。
侍中出連輔政第一個扛不住了。這老頭平時總愛說忠臣不事二主,某天半夜卻帶著右衛將軍乞伏延祚,偷偷摸摸縋城而出。兩人跑到夏營時,鞋子都跑丟了,對著韋伐磕頭跟搗蒜似的:大王饒命!我們知道西秦的國庫鑰匙藏在哪!韋伐樂了,心說這老小子倒是識時務,大手一揮:賞他倆個饅頭,彆讓餓死了,還得帶路呢。
消息傳到王宮,乞伏暮末正在啃樹皮——這已經是禦膳房最後的存貨了。他把樹皮一扔,歎口氣:得了,彆折騰了。讓人找來口空棺材,刷上黑漆,自己往車上一坐,跟送葬似的開了城門。韋伐看著這出戲,差點沒笑出聲:你這是提前給自己送終啊?二話不說,連人帶打包,和之前俘虜的沮渠興國一起,押往上邽當戰利品展覽。
這邊西秦宗室裡還有個硬骨頭——太子司直焦楷。這小夥子眼看國破家亡,抹了把眼淚就往廣寧跑,去找他爹焦遺。焦遺是當地老臣,家裡藏著點糧食,正組織鄉親們加固堡壘。焦楷一頭紮進賬房,哭著喊:爹!咱起兵吧!把夏狗趕出去!
焦遺捋著稀稀拉拉的胡子,慢悠悠地說:傻小子,打仗得有個名分。咱先找個西秦宗室當領頭的,不然名不正言不順啊。焦楷覺得有道理,就在城外築了個土台子,天天站上麵演講:父老鄉親們!夏國鬼子占我家園,殺我同胞,咱跟他們拚了!
沒想到還真有人響應。二十天不到,就聚攏了一萬多人,有拿鋤頭的農民,有帶菜刀的屠戶,甚至還有個說書先生扛著快板來參軍。焦楷正琢磨著選個黃道吉日出兵,突然傳來噩耗:他爹焦遺病死了。這好比剛點著火,突然被潑了盆冷水——焦楷年輕,鎮不住場子,那些來參軍的人一看領頭的沒了主心骨,三天之內跑了個七七八八。
最後焦楷站在空蕩蕩的土台上,看著風卷著落葉飄過,心裡拔涼拔涼的。有個老仆勸他:少爺,咱去北涼吧,沮渠蒙遜好歹還收留亡國之人。焦楷歎了口氣,把象征西秦的旗幟扯下來,卷成一團塞進懷裡,跟著老仆消失在茫茫戈壁裡。據說他後來在北涼開了家麵館,拿手絕活是西秦臊子麵,隻是每次揉麵時,都對著麵團狠狠出氣,像是在跟誰較勁。
司馬光說: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非也。西秦之滅,亡於力竭,亦亡於人心離散。乞伏暮末空有君王之名,無回天之力;焦楷雖有忠勇之心,難挽狂瀾於既倒。自古亡國,多類此矣。
作者說:西秦的滅亡像場失控的多米諾骨牌遊戲。赫連定的進攻隻是推倒了第一塊牌,真正讓整個王朝崩塌的,是饑餓帶來的人心渙散。出連輔政的投降不是背叛的開始,而是絕望的蔓延——當生存都成問題時,忠義往往成了奢侈品。焦楷的抗爭最讓人唏噓,他像個試圖用手接住雪崩的人,不是不夠勇敢,而是時代的風雪實在太大。這也提醒我們:任何時候,保住人心比守住城池更重要,就像冬天裡,抱團取暖的人總能活得更久。
本章金句:亡國之痛,不在城破,而在人心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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