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二十四年的春天,劉宋的豫章郡今江西南昌一帶)本該是春雨綿綿、百姓忙著春耕的日子,結果街頭巷尾卻炸開了鍋——太守桓隆之讓人給殺了!殺他的不是流寇,也不是山賊,而是本地一個叫胡誕世的富二代。更離譜的是,這胡誕世殺了太守後,居然直接占了豫章城,扯著嗓子喊要造反,還說要把遠在京城的前彭城王劉義康請回來當老大。
這事兒說起來,就像一場臨時起意的鬨劇,從頭到尾透著一股“不靠譜”的勁兒。
先說說主角胡誕世。他爹胡籓是劉宋的老臣,跟著宋武帝劉裕打天下,也算立下過汗馬功勞,死後還被追封了爵位。按說胡誕世也算“官二代”,這輩子就算混吃等死,也能憑著老爹的餘蔭過得滋潤。可他偏不,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天天在家喝酒歎氣,說什麼“當今皇上識人不明,我這麼大本事,居然隻能當個閒散貴族”。
他歎氣的對象,就是前彭城王劉義康。劉義康以前是朝廷的大紅人,一度權傾朝野,連宰相都得看他臉色。可這人權力大了就飄,覺得自己比皇帝還厲害,最後被宋文帝劉義隆給擼了爵位,貶到豫章當“庶人”,說白了就是被軟禁在這兒。胡誕世覺得,劉義康是“潛龍在淵”,隻要自己振臂一呼,擁戴他複位,肯定能一呼百應,到時候自己就是“開國功臣”,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有了這想法,胡誕世就開始偷偷摸摸地準備。他找了幾個跟自己一樣閒得發慌的貴族子弟,又拉攏了一些對朝廷不滿的小吏,湊了幾百號人。這些人裡,有想靠造反博富貴的,有跟著瞎起哄的,甚至還有被他騙來“幫忙搬東西,事後給酒喝”的老百姓,整個隊伍看著就像一群烏合之眾。
這天,胡誕世覺得“時機成熟”了——豫章太守桓隆之是個文官,手裡沒多少兵,城裡的守軍也大多是老弱殘兵。他帶著這幾百號人,趁著半夜三更,直接衝到太守府門口。守門的衛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一擁而上控製住了。桓隆之從睡夢中驚醒,穿著睡衣就想跑,結果被胡誕世的手下堵在院子裡。
胡誕世提著刀,站在桓隆之麵前,擺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桓隆之!當今皇上昏庸,彭城王才是真命天子!你若投降,我饒你不死;若敢反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桓隆之也是個硬骨頭,指著他鼻子罵:“胡誕世!你爹是開國功臣,你卻乾這種謀逆之事,對得起你爹的在天之靈嗎?我就是死,也不會投降你這亂臣賊子!”
胡誕世被罵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本來就沒多少底氣,這會兒一怒之下,直接下令把桓隆之殺了。殺了太守後,他帶人占領了豫章城的府庫和軍營,把裡麵的兵器和糧食搶了過來,然後站在城樓上,對著城裡的百姓喊:“我已殺了昏官桓隆之,現在擁戴彭城王劉義康複位!願意跟我乾的,以後都是功臣;不願意的,也彆想著通風報信,否則格殺勿論!”
老百姓看著城樓上凶神惡煞的胡誕世,心裡都犯嘀咕:這胡少爺怕不是瘋了?就憑他這幾百號人,還想造反?有人偷偷收拾東西,想趁著夜色逃出城;有人則關起門來,假裝家裡沒人,生怕被抓去當壯丁。整個豫章城,一時間人心惶惶。
胡誕世這邊剛占了城,還沒來得及慶祝,一個壞消息就傳來了——前交州刺史檀和之,正帶著人路過豫章!
檀和之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武將出身,常年在南方打仗,平定過交州的叛亂,手裡握著一支戰鬥力不弱的軍隊。這次他卸任返家,本來是想早點回京城跟家人團聚,結果剛走到豫章城外,就聽說城裡發生了叛亂,太守被殺,胡誕世擁兵自重。
檀和之一聽就樂了:“我這輩子打了不少仗,還從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叛亂!幾百號人就敢占城造反,這胡誕世怕不是沒見過真刀真槍?”他當即下令,軍隊就地紮營,派人去城裡偵察情況。偵察兵回來報告說,城裡隻有幾百個烏合之眾,武器裝備也差,胡誕世正在城裡強征百姓當兵,搞得民怨沸騰。
檀和之覺得這事兒根本不用費多大勁,他派人給胡誕世送了封信,大意是:“你小子趕緊投降,我還能給你求個情,饒你一命;要是負隅頑抗,等我攻城,你就等著被碎屍萬段吧!”
胡誕世收到信後,心裡慌了。他本來以為自己占了豫章城,怎麼也能撐上一段時間,沒想到來了個檀和之這麼個硬茬。他手下的那些人,聽說對手是打了一輩子仗的檀和之,早就嚇得腿軟了,有幾個膽小的,當晚就偷偷溜出了城,跑到檀和之的軍營裡投降了。
胡誕世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準備守城。他讓人把城門關上,用石頭堵住,又讓強征來的百姓站在城牆上當“炮灰”。可這些百姓本來就不願意跟著他造反,站在城牆上磨磨蹭蹭,有的甚至偷偷跟城下的檀和之軍隊打招呼,想找機會投降。
第二天一早,檀和之下令攻城。他的軍隊裝備精良,弓箭手對著城牆上一頓射箭,胡誕世的人就倒下了一片。接著,士兵們推著雲梯,很快就爬上了城牆。城牆上的百姓見狀,紛紛扔下手裡的武器,舉手投降。胡誕世的那些親信,要麼被殺死,要麼被俘虜,就剩下他一個人,帶著幾個貼身護衛,想從後門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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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剛跑到城門口,就被檀和之的士兵堵住了。胡誕世還想反抗,被一個士兵一腳踹倒在地,捆得像個粽子。檀和之讓人把他帶到麵前,看著這個灰頭土臉的“叛亂頭子”,忍不住笑了:“胡誕世,你爹要是知道你乾了這麼件蠢事,怕是要從墳裡爬出來罵你!你以為造反是過家家?幾百號人就想當功臣,我看你是想早點領盒飯!”
胡誕世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像當年的劉裕一樣,靠著造反成就一番大業,沒想到才三十天不到,就從“叛亂首領”變成了階下囚。幾天後,檀和之下令,將胡誕世斬首示眾,豫章城的叛亂就此平定。
至於被胡誕世當成“精神領袖”的劉義康,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事兒——他被軟禁在豫章的另一個地方,消息根本傳不進去。等他知道胡誕世因為擁戴自己造反被殺時,嚇得渾身發抖,趕緊上書給宋文帝,說自己跟胡誕世沒有任何關係,求皇帝饒自己一命。宋文帝雖然沒殺他,但也對他更加提防,沒過幾年,還是賜死了他。
這場由胡誕世發起的叛亂,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小石子,隻濺起了一點水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一留下的,就是當時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有人還編了個段子:“胡少爺,真大膽,殺太守,占豫章,想當功臣沒幾天,檀將軍,一出現,腦袋掉,小命完,造反變成笑談篇。”
司馬光說
《資治通鑒》載胡誕世之叛,可謂“愚妄之極”。夫造反者,非憑一時之勇、一己之念可成,必賴天時、地利、人和,更需深謀遠慮、兵精將勇。胡誕世以紈絝之身,聚烏合之眾,殺太守而據城,未察局勢,未慮援兵,僅憑對劉義康之虛妄幻想,便行謀逆之事,其敗亡乃必然也。
昔者,商湯伐桀、武王伐紂,皆因民心所向、時機成熟;陳勝吳廣起義,亦因秦之暴政、百姓怨憤。胡誕世之時,宋文帝雖有小過,然天下尚穩,百姓安居樂業,其叛亂實乃“無因而起”。更可笑者,其所擁戴之劉義康,已為階下囚,無兵無權,何以成事?此乃“認不清形勢,找不對靠山”之禍。
《春秋》重“義”,亂臣賊子必遭唾棄。胡誕世違背人臣之禮,踐踏國法,雖身死族未誅,已是萬幸。管理者當以此為戒:凡行事,必審時度勢,不可憑意氣用事;凡謀事,必深思熟慮,不可抱虛妄幻想。否則,輕則身敗名裂,重則身死邦滅。
作者說
胡誕世的叛亂,本質上是一場“認知錯位式鬨劇”——他把“造反”這件高風險、高難度的事,當成了“貴族子弟的遊戲”,以為憑著老爹的名頭、幾句口號和幾百個烏合之眾,就能撬動整個王朝的根基。這背後,是他對權力遊戲的徹底誤解:他以為“擁立廢王”是條捷徑,卻忘了廢王早已是“死老虎”;以為“殺太守占城”就是造反成功,卻忘了造反的核心是“民心”和“實力”。
更有意思的是,這場叛亂像一麵鏡子,照出了古代“貴族子弟”的生存困境:胡誕世這類人,靠著父輩的功勞獲得了身份和財富,卻沒有相應的能力和眼界,既無法在朝堂上立足,又不甘心平庸度日,於是隻能寄希望於“走極端”來證明自己。他們就像現代社會裡那些“眼高手低”的富二代,總覺得自己能輕鬆成功,卻連最基本的現實邏輯都搞不懂。
而檀和之的輕鬆平叛,也印證了一個道理:在穩定的秩序下,任何“投機式叛亂”都是紙老虎。當時的劉宋雖然有一些問題,但還沒到民怨沸騰的地步,百姓想要的是安穩日子,不是跟著一個紈絝子弟瞎折騰。胡誕世沒看透這一點,以為自己振臂一呼就能天下響應,結果隻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本章金句
把投機當謀略,把魯莽當勇敢,就像拿著雞蛋碰石頭,碎的隻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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